心歸何處


作者:    mingming

配对:    L/G L/E L/A

级别:    NC17

类型:    Angst 


1、


“陛下，恭喜陛下。”


瑟兰迪尔闻声从堆的高高的公文后面欠起身。




自从妻子再次怀孕，瑟兰迪尔就一直做噩梦，梦见妻子给自己生了一个怪物。按说瑟兰迪尔不是第一次做爸爸，不应该这么紧张，可反反复复做着同样的噩梦，使他总觉得不是个好兆头。


难道那诅咒真要成为现实？




“女孩？”满怀期待的问话。


“不，王后又给您添了一位王子。”


“唔。”


瑟兰迪尔慢吞吞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后宫走去。还没到宫门，一个女侍一脸惊慌的跑出来，差点和瑟兰迪尔撞了个满怀。


“陛下，王后给您生下了两位王子，现在正大出血，十分危险！”




糟糕，果然不出我所料，可怕的事终于发生了。


瑟兰迪尔一阵风似的冲进后宫。


耶里亚躺在床上，脸色煞白，虚弱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亲爱的，你怎么样了？”


瑟兰迪尔跪在床边，捧起妻子的手，心疼的望着她。


耶里亚握了握丈夫的手，努力的笑笑，然后示意女侍把孩子抱过来。




先出生的孩子包裹在精致细软的锦被里，而因为没有料到会生个双胞胎，后出生的孩子则临时用一床白被单裹着。


瑟兰迪尔接过一对婴儿仔细端详。不错，是长的很漂亮的样子。长出了一口气，瑟兰迪尔稍稍放了心。


把孩子送到耶里亚面前，耶里亚吃力的抬手抚摩着孩子的小手，又在两个孩子的脸蛋上亲吻着，泪水抑制不住的留下来。


“瑟兰迪尔，你能替我好好疼爱孩子们吗？”


“你说什么呀，你会没事的，你能看着孩子们长大。”把浸透汗水的卷发从妻子脸颊上拨开，瑟兰迪尔柔声安慰着。


“我多希望能这样，可……”




一阵响亮急促的哭声从白被单里传出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小小的婴儿在围困中激烈的挣扎着，白藕一样的小胳膊从被单里伸出来，要抓住妈妈的衣襟。


耶里亚正要握住孩子的小手，瑟兰迪尔却抢先一把攥住了婴儿的胳膊。


“干什么？你弄疼孩子了！”耶里亚急切的大叫着。


瑟兰迪尔好象没听到妻子的叫喊，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孩子的手腕，神色惊慌中带着恐惧。过了半晌，他握着婴儿的手腕送到妻子眼前。


“天哪！”耶里亚发出一声惊叫，一脸难以置信。


可仅仅几秒钟，耶里亚就从瑟兰迪尔手里抢过孩子搂在怀里。


“瑟兰迪尔，这是你的亲生儿子，无论如何你也不许伤害他！”


“可是，耶里亚，这孩子，他……我们不能留下他！”


瑟兰迪尔说着，向婴儿伸出手。

伟大的母爱使得虚弱的耶里亚拼尽全力保护着自己的孩子。


“瑟兰迪尔，你要是敢伤害他，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几分钟的静默，只听到耶里亚和瑟兰迪尔急促的呼吸声。成为事件中心的婴儿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哭泣，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瑟兰迪尔，仿佛在静侯他的宣判。




“好吧，我答应你。”好象下了很大的决心，瑟兰迪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要你发誓，用众神的名义发誓，决不伤害这孩子。”


一阵狂风扫进房间，所有的火烛都熄灭了，仅有清冷的月光笼罩着即将逝去和刚刚降生的生命。


昏暗中，只见瑟兰迪尔的眼睛闪烁着凛凛的寒光，而自口中发出的誓言更冰冷无情。


“我以众神的名义起誓，只要他不做危害我和我的王国的事，我不会伤害他。但他将不能留在皇宫里，任何人都不允许提起他的存在。”




一个霹雷仿佛就在咫尺之处炸响，瑟兰迪尔吓的哆嗦了一下。


漫天雨帘自空中倒挂下来。而此时，耶里亚也流尽了最后一滴泪。




2、


盖瑞望着远处有说有笑的父子，恶意的撇撇嘴。


是的，盖瑞是瑟兰迪尔的长子，将来很有可能接任幽暗森林王国的统治权。父王对他应该说还是很器重的，可盖瑞认为这是自己凭实力争取来的，并不是父亲对儿子特别的喜爱。


自从盖瑞添了个弟弟，他觉得自己更象瑟兰迪尔的臣子而并非儿子。父王除了国事几乎和自己没有其他的话，而对弟弟安迪的态度却截然不同。父王只要看着安迪，眼睛里就闪现出无限的怜爱，眼角唇边都荡漾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和安迪在一起，父王好象都变年轻了。有的时候，盖瑞甚至觉得父王和安迪更象一对恋人，而非父子。




“盖瑞。”


被父王的传唤打断思绪，盖瑞换上了忠诚谦卑的表情，快步走到瑟兰迪尔面前弓身行礼。


不理会盖瑞，瑟兰迪尔笑着对安迪说：“孩子，你先离开一会，我有事要和你哥哥谈。”


“好的，ADA。”安迪顺从的答应着，跳下父王的膝盖，小鹿一样一蹦一跳的走了。




直到看不见爱子的身影，瑟兰迪尔才转而看向盖瑞。


“星星堡那里怎么样了？”瑟兰迪尔的语气转换的如此之快，盖瑞偷偷瞟了父亲一眼。


“没什么事，他很安静。”


好一会没听到父亲的声音，盖瑞疑惑的皱皱眉。




“烧掉那里的一切。”


“您说什么？”盖瑞吓了一大跳，瞪大眼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今晚。你不要见他。”瑟兰迪尔没有重复已经下达的命令，只是把它进一步明确。


“可，可您答应过妈妈……”


盖瑞认为自己一直都是很坚决果敢的，这也是他父王放心的委以重任的原因之一。可当他听到瑟兰迪尔的绝杀命令时，还是禁不住吃了一惊。


“我答应你妈妈的前提是他不危害到我和我的王国。”


为了让盖瑞执行好任务，瑟兰迪尔耐着性子继续着谈话。


“可他一直关在星星堡，并没有做什么。”


“安迪最近老是向我打听星星堡，吵着要去看，好象知道了什么，这绝对不行，那一定会害到我的安迪，这就是他最大的危害，我决不允许发生。”


咽了口吐沫，盖瑞胆怯的说：“或许，我们可以把他送到别的地方……”


“够了，想违抗我的命令吗？”瑟兰迪尔暴怒的吼道。


“是，我马上去准备。”盖瑞战战兢兢的后退。




直到父王和哥哥都离开，安迪才靠在树上，松了口气。


星星堡，王国的禁地，那里关着一个神秘的人物，并且和父王、自己有着特别的牵连。这些情况是安迪无意中一点一点慢慢知道的，可他刚向父王问起有关的事，父王就暴跳如雷，完全象变了个人。于是，他只有自己暗暗留心。


一切谜底都在今晚揭晓。激动和兴奋使得安迪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一身劲装，安迪朝星星堡急行。


为了骗过瑟兰迪尔，安迪推说困倦，很早就回到寝宫，然后从后门偷偷溜出来，赶在盖瑞只前到达了目的地。




夜幕中的星星堡，巍峨壮观中透露着神秘和恐怖的气氛。黑洞洞的影子，死一般的寂静，丝毫没有生命的迹象。安迪围着古堡转了一圈，才在古堡后面的高塔最顶端的窗子里发现了一点灯光。


有灯光就一定有人，安迪伏在草丛里静静观望。


果然，窗前映出一个纤秀的身影。安迪瞪大眼睛仔细张望，不由的倒吸一都凉气。


那个人，竟和安迪长的一模一样。




沿着旋梯登上塔顶，安迪没有遇到任何麻烦。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安迪来到透出光亮的门前。门上挂着粗粗的铁练，还上着锁。可这难不倒安迪，他拔出腰间的短剑，这是瑟兰迪尔送他的礼物，锋利无比。


咣当一声，铁练被砍断了，安迪推开门。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年轻的精灵紧紧靠在墙上，满是敌意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闯进来的安迪。


安迪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忍不住拧了自己一把，以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稳了稳惊疑的情绪，安迪重新打量起眼前的精灵。没错，他和自己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的身材，一样的面貌。不同的是自己精致暖和的衣着与他粗陋单薄的衣衫，以及他因为长年禁闭造成的苍白如纸的面色。还有，拴在他手腕和脚腕上的铁索。




“你是谁？”两个精灵同时问道。


“我叫安迪。”


“你来干什么？”对面的精灵没有介绍自己，只是警惕的盯着安迪。


安迪没有答话，走到陌生精灵面前，挥剑斩断了束缚他的铁索。


在安迪举起利刃时，他发现陌生精灵没有丝毫的惧怕和躲避，好象对自己的生死漠不关心的样子。




“走。”安迪拉起陌生精灵的手，感觉到象握着冰块一样。


陌生精灵什么话都没有说，顺从的跟着安迪跑下塔楼，离开了星星堡。




站在山坡上，两个精灵望着星星堡的方向。那里火光冲天，黑沉沉的夜色被血一样的鲜红替代。




“为什么救我？”


“不知道。”




“父王为什么关住你，又要杀你？”


“不知道。”


“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




“莱格拉斯。”








3、


安迪把莱格拉斯偷偷带进自己的寝宫。


“你饿吗？要不要先洗个澡？你换上我的衣服吧？”安迪热情的围着莱格拉斯问长问短。


莱格拉斯只是冲安迪礼貌的笑笑，开始打量安迪的房间。房间很宽敞，布置者处处为居住的人着想，极尽舒适精致。


“你父亲很爱你呀。”


安迪站在莱格拉斯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仍禁不住一阵心酸。


莱格拉斯走到桌子前，拿起一个非常精致的画框，仔细端详着画像上的女子。


看出拿着画框的手在微微颤抖，安迪的心情更沉重了。他来到莱格拉斯身后，轻轻揽住他的腰。莱格拉斯感觉到腰间的碰触，身体不自觉的绷紧，他半转过身，脱离了安迪的手。“她……”


安迪看不到莱格拉斯眼中的神色，因为他的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遮掩住了莫测的星光，让人琢磨不透他的心。


“是妈妈，她……”


“死了，是因为我。”


莱格拉斯抬起眼，笑了笑，可那笑，让人看了想哭。


“在我刚刚满五百岁的时候，他……”莱格拉斯顿了顿，好象很艰难的喘了口气。


“他来到星星堡，那是他第一次来看我，唯一的一次。他站在我的面前，象看着仇敌，眼睛里满是火焰，恨不得把我烧成灰烬。”


莱格拉斯把画框抱进怀里，紧紧的抱着，象抱着像上的人。


“他说，我害死了他的妻子，如果没有生下我，他妻子不会死。”


安迪捂住嘴，竭力忍下啜泣。


长长叹了口气，莱格拉斯继续道：“他很生气，突然冲到我面前，紧紧攥住我的下颌，抬起我的脸。他说，我不佩生成这样的容貌。”


抬起手抚摩着自己的脸，莱格拉斯的声音里满是恐惧。


“他摸出一柄匕首，抵在我的脸上，我能感觉到匕首的冷。可过了好半天，他也没有下手，最后还是放开我。他走了，以后，再没来过。”




拉着莱格拉斯的手，安迪和莱格拉斯一起站在高大的穿衣镜前。细细端详着镜子里相同的容貌，安迪发现莱格拉斯皱起了眉头。


“我们，是兄弟？双胞胎？”安迪侧过脸，看着莱格拉斯。


昏暗的灯光下，莱格拉斯的脸色也同样阴沉。垂下眼帘，薄薄的嘴唇抿了抿。


“真要是兄弟，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最后一句话，莱格拉斯转向安迪，仿佛希望从他口中得出答案。


不知该如何回答莱格拉斯的问题，安迪突然紧紧搂住了莱格拉斯。“我不知道父王为什么会这样做，但他一定有什么苦衷，我一定帮你弄清楚一切，帮你取回你该得的。”


自出生以来，莱格拉斯从没被人拥抱在怀中，那感觉无比的陌生。先是浑身不自在，但很快就放松下来，进而也拥住安迪。




“给我讲讲你的事。”安迪拉着莱格拉斯坐在床边。


“也没什么好说的。自我记事起，我就住在那高塔上，从没离开过。所见过的人，只是一个看守。”


安迪惊异莱格拉斯竟能如此平静的叙述他所受的苦难。千年间，没有快乐的童年，没有亲人的关怀，苦闷对谁说，伤心对谁诉。


“你一点都不伤心吗？要是我，早就哭死了。”


“哭？哭给谁看呢？我的眼泪在好多年前就流干了。”


“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的？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莱格拉斯两眼直直的瞪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好象是身体里另外一个灵魂在说话：“我之所以还活着，因为我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安迪忽然觉得冷起来，不由自主的抱紧了胳膊。


收回望向远处的眼神，莱格拉斯朝安迪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你会知道的。”




我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安迪，虽然才认识安迪几个小时，我已经喜欢上了他，我的兄弟。多么善良，纯净，象雨后的天空，给人留下的只有美好的印象。但我的时间不多，躲在他房间里很快就会被发现，而我必须抓住这等了一千年的机会。


此去吉凶难料，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安迪，第一个关心我，对我好的人。恋恋不舍的，我亲了亲他的脸颊。




走在弯弯曲曲的回廊，我高昂着头，一路上遇到的守卫都向我弓身行礼，他们见到的是安迪，幽暗森林的王子，瑟兰迪尔忠爱的儿子。


当我站在精美的雕花木门前，什么都没考虑，推开沉重的门。白色透明的幔帐里，一个熟睡的精灵。


我走过去，并没有刻意的放轻脚步，就是那样走过去，停在他的面前。


瑟兰迪尔，幽暗森林的君王，安迪的父亲。


我的父亲。


在我度过的漫长岁月里，一遍遍琢磨的，就是一件事。为什么这样对我？






冷冷的注视着睡梦中的瑟兰迪尔，我紧了紧手中握着的短剑，那是安迪的。


不知道为什么要拿着它。我的手在颤抖。




床上的人动了动，慢慢醒了过来。


“安迪？又睡不着了？”


瑟兰迪尔对爱子露出一个宠溺的微笑，一手掀起被子，同时身体向里挪了挪。


“来吧。”




父亲，多么慈祥的眼神，多么和蔼的笑容。可不属于我，虽然，我也是他的儿子。


站在地上的精灵一动不动，因为他根本动不了了。




“怎么了？你的脸色好差。”瑟兰迪尔一边说，一边爬下床，向儿子伸出手，满是关切焦急的神色。


当啷一声，短剑落在了地上，莱格拉斯一步步向后退去。


望了一眼地上寒光闪闪的短剑，瑟兰迪尔急迫的冲到儿子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出什么事了？你……”


“你不是安迪，你是……”


瑟兰迪尔猛的抬起眼前精灵的右腕。一弯银色的月亮赫然跃入瑟兰迪尔的视线，它不同于一般的胎迹，不是略深于肌肤的红色，而是完全象钻石镶嵌成的，晶莹剔透，闪闪发光。




“莱格拉斯！”


瑟兰迪尔惊惶的张大了嘴，早就修炼的处乱不惊的精灵王象遇见魔鬼一样完全失去了方寸。看着父亲的表情，莱格拉斯在心中默念了无数遍的话语一刹时忘了个干净。


我是他的儿子吗？怎么在他眼中尽是恐惧？


他害怕我，他的儿子？




莱格拉斯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刚想说什么，短暂的静默已经被瑟兰迪尔惊雷般的怒吼打破了。


“你果然来实现你恶毒的诅咒了，你果然要一心让我家破人亡。我已经失去了爱妻，这次你又要害谁？我告诉你，你妄想！”


一番不分青红皂白的斥责使的莱格拉斯的头脑乱成一片，热血轰的冲上头顶。“你在说什么！我什么也没做！是你从我出生就抛弃我，囚禁了我一千年。一千年呀，这么恨我，干吗不干脆杀了我？”


莱格拉斯一边高声叫喊，一边奋力挣扎，扭打中，顺手从身后桌子上抄起一样东西朝瑟兰迪尔丢了过去。趁瑟兰迪尔侧身躲让，莱格拉斯夺门而走。


“站住！”瑟兰迪尔大叫，从墙上摘下宝剑追出门外。就在莱格拉斯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他的视野时，瑟兰迪尔的宝剑刺了出去。


“ADA！”一声惊呼冻结了瑟兰迪尔的动作。低头看看穿透纤细身躯的宝剑，鲜血正顺着剑锋一滴滴的流下来。将要麻木的目光越过眼前的身躯投向走廊另一端，一个精灵一动不动的呆立在那里。


重新把视线集中在近处的精灵身上，兰色的眼眸中满是震惊和不信，缓缓渗出血丝的薄唇微微颤抖着，叨念着支离破碎的句子：“ADA。”




“不！”


撕心裂肺的悲鸣充斥了空旷的宫殿，惊动了皇宫的守卫，目瞪口呆的注视着发生的一切。闻声而来的盖瑞先是一愣，而后冲上去，一把把莱格拉斯按倒在地，惴惴不安的等候父王的命令。




瑟兰迪尔抱住气若游丝的孩子，一起摊坐在地上。“冤孽呀。纵是我处处提防，还是躲不开那魔咒，先是耶丽亚，现在又是安迪。天大的仇恨为什么不冲我来，却狠心伤害他们哪！”一向威严庄重的精灵王此时面对爱子即将死在自己手里的惨剧，涕泪交流，神情恍惚，精神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而彻骨的悲痛瞬间转化成疯狂的仇恨，瑟兰迪尔轻轻放下安迪，三步并做两步冲到莱格拉斯面前，甩开盖瑞，把莱格拉斯从地上一把提了起来。


“你让我家破人亡，我也让你不得好死！”铁钳般的大手死死的攥住莱格拉斯的脖颈，慢慢的收拢。


莱格拉斯没有怎么挣扎，只是下意识的握住了瑟兰迪尔的臂膀。深潭一样静默的眼眸中不见半点恐惧、愤怒，看不到丝毫求生的欲望。他只是定定的注视着瑟兰迪尔的脸，象画师在端详将要临摹的对象，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在生命即将远离躯体时，莱格拉斯努力要把眼前的影象深深刻在记忆里，把它带走，带到另一个世界去。




“ADA。”


安迪微弱的呼唤使的瑟兰迪尔暂时停止了报复，他丢下莱格拉斯，跑回安迪身边。


“请您答应我一个请求，不要为难莱格拉斯，他，他也是您的孩子呀，您，您怎么能……”


“安迪，我……”


没有再解释的机会了。


瑟兰迪尔抱着渐渐失去温度的身躯，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呆坐了一会，瑟兰迪尔抱起安迪，重新回到莱格拉斯眼前。


“你满意了？耶丽亚护着你，连安迪也帮着你，可你却害死他们。你达到目的了，下一步，你还要怎样？”


瑟兰迪尔好象一下子老了许多，英俊的面容失去了神采，清脆的声音变的生涩。




我无法从这一切中清醒过来。耶丽亚的死，安迪的死，都是因为我？真的是我害了他们。如果我没有出生，耶丽亚还幸福的守在他丈夫身边吧。如果我没有来这里，如果我安静的留在星星堡，融化在那熊熊火焰中，此时安迪应该还躺在父亲的怀里，享受着那份温暖和慈爱。




跪倒在瑟兰迪尔面前，多年没有流过的眼泪扑簌簌的淌下来。


“我不明白，不明白你为什么那样说我，不明白事情怎么变成这样。如果你真的因为安迪的死怪罪我，我毫无怨言。可我真的不想伤害任何人，无论是你，还是安迪。我只是站在那里看你，希望你醒来能叫出我的名字。我是你的儿子，希望得到父亲的爱，这过分吗？想有个家，这过分吗？”










4\


两百年后。




格洛芬德尔来到幽暗森林已经两天了。他并不愿意这么早就到，完全是因为埃尔隆德担心路上不太平而催促他提前出发，结果旅程却出奇的顺利，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格洛芬德尔此次来，是参加每年一次的精灵族例会，主要是商讨彼此之间的商贸往来事宜，今年，又增加了一个新的内容，即关于黑暗势力的重新聚集。




从瑟兰迪尔的书房出来，格洛芬德尔忍不住叹气。


埃尔隆德、瑟兰迪尔和自己是多年的朋友，他们的友谊可以追溯到第二纪。还有他，那个格洛芬德尔不愿意，也不忍想起的人。他们四个人之间发生的事情，从单纯的友谊，发展成痛苦的爱情，最终导致刻骨的仇恨。斗转星移，岁月沧桑。逝去的，带着无尽的悲伤和愤恨逝去。而逝去者含泪带血的诅咒，却使活着的，背负着沉重的自责和深深的恐惧活着。


到底谁的错，根本说不清。美好的记忆早已淡漠，反倒是痛苦的经历，越是时日久远，越是清晰真切。


曾是几个朋友中最意气风发、活泼开朗的瑟兰迪尔，如今变的沉默寡言，甚至怪癖冷酷。见到格洛芬德尔，除了面子上的几句客套话，就连看都懒的看他了。不想大家再尴尬下去，格洛芬德尔识趣的找个借口退了出来。以后，瑟兰迪尔不召见格洛芬德尔，格洛芬德尔也不主动去找他。




会议还要过几天，格洛芬德尔实在无聊的紧，整天在幽暗森林里东游西逛。这一天，格洛芬德尔终于找到了一件事做，来打发烦闷的日子。他发现无论是大殿，还是客房，时常出现一些连自己也叫不上名字的奇花异草。哪里来的？谁培育出来的呢？格洛芬德尔决定弄个明白。




礼貌的向幽暗森林的精灵打听了路径，格洛芬德尔朝花圃走去。


花圃真的好大。四周是参天的大树，中间被一些小径划分成若干区域。每个区域种植着相似种属的花草，不但高矮错落有秩，色彩也搭配的既艳丽又和谐。各色的蝴蝶蜜蜂飞舞其间，一派生机盎然，欣欣向荣的景象。格洛芬德尔生活的林谷，气候要比幽暗森林更适宜植物的生长，可连他们那里也没有这么漂亮的花园。


在花园外围的树林中，格洛芬德尔发现了一个藤蔓系着的秋千，于是走过去，坐在上面，一摇一荡，悠闲的欣赏起眼前的美景。




这么漂亮的花园，不知是怎样非凡的精灵的杰作呢。


刚想到这，一阵悠扬的歌声飘渺而来，清澈如溪流，婉转似莺啼，有如天籁之音，愉悦耳目，荡涤身心。


翘首而望，格洛芬德尔很快发现了歌者。一个身材高佻的年轻精灵从花丛中直起身，一手握着花锄，另一手捧着一束鲜花，送到面前陶醉的享受着花朵的芬芳。


弯而细长的眉，大而蔚蓝的眼，薄而红润的唇，金光璀璨的长发，白皙细嫩的肌肤，纤长柔韧的身材。也许是有些热了，花丛中的精灵挽起了衣袖，露出嫩藕般的小臂。他的衣着非常的简朴，虽然很整洁，颜色却已洗的几乎褪去。就是这样看起来地位卑微的精灵，却有着任何巧手也描绘不出的娇好容貌，任何有生命的生物都禁不住会沉醉其中的动人韵味。毫无繁奢的雕琢，自然天成，与色彩斑斓的鲜花相映成趣。就连阅人无数的格洛芬德尔也被眼前的美人吸引，挺直了身子细细欣赏。




莱格拉斯过的很快乐。


虽然瑟兰迪尔没有任何承认他接受他的意思，但也没有伤害他，所以莱格拉斯很意外。


虽然幽暗森林的精灵没有一个愿意接近他，但也没有人来打搅他，所以莱格拉斯很满足。


虽然莱格拉斯每天要做很多工作，除了要独自打理偌大一个花园，还要干许多杂事，但照料花草能让他愉快，做其他的工作能让他充实，所以莱格拉斯很情愿。




还有什么可埋怨的？


瑟兰迪尔仇恨自己的原由？在瑟兰迪尔抱着死去的安迪绝望的看着我的时候，我就决心不去揭开那秘密。瑟兰迪尔眼中深远的悲伤，愤恨，使我不寒而栗。什么样可怕的往事，什么样无法挽回的悲剧，才导致了今昔的恶果。我真的不想知道，因为我害怕。正因为事实的真相是这样扑朔迷离，那未知的谜底才使我恐惧。


因此，我宁可选择忽视，选择忘记。


忘记星星堡的仇恨，忽视瑟兰迪尔对我的漠视。




还有什么可埋怨的？


一切都比星星堡的日子美好。而且，在为宫殿的房间插上鲜花时，在擦拭大殿的陈设时，不经意间，我会见到他的身影。不知从何时开始，对他的感觉，不仅有亲情的渴望，还有难以言表的微妙爱恋。




只要耐心等待，说不定哪一天，父亲会愿意看我一眼，也许会向我微笑。我有的是时间，等待他心中的仇恨慢慢散去，等来他的拥抱，他亲切的呼唤。有一天，我能叫他一声“ADA”。这一天，我一定能等到。


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莱格拉斯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




沉醉于精灵惊人美貌的不仅是格洛芬德尔一个，在花园的另一边，高大健壮的幽暗森林王子也在目不转睛的盯着莱格拉斯。不过与格洛芬德尔欣赏的态度不同，他的目光更炽热，打量莱格拉斯的眼神更象是猎手瞄准落入陷阱的猎物。




两百年的岁月，脱去了莱格拉斯的年少的稚嫩，显露青春的朝阳。


对安迪，盖瑞只有强烈的嫉妒和暗藏的厌恶。而这个与安迪具有相同容貌的精灵，没有瑟兰迪尔宠溺下的特权，不同于安迪娇生惯养，引人注目。他有着特别不同凡响的气质，就象长在深山的芙宁花，没有众人的赞美，只是静静的，独自芬芳，独自盛开。




蹑手蹑脚的走近莱格拉斯，盖瑞把手搭上他的肩膀。突然的接触吓了莱格拉斯一跳，猛的转身，脸上惊噩的表情使盖瑞得意的笑起来。


“吓着你了？”


“王子殿下。”莱格拉斯单膝跪地，顺势脱离了盖瑞的触摸。


“你不必对我行礼，你是我的弟弟。”盖瑞弯下身，凑近莱格拉斯的脸。


飞快的瞟了盖瑞一眼，莱格拉斯不卑不抗的转移了话题。


“如果您没别的吩咐，我要去给陛下的书房送花了。”


莱格拉斯意图站起的动作被盖瑞生生按了回去。


“你心里就只有国王一人吗？”


“当然不，我也同样遵从您的意愿。”莱格拉斯轻声说。


满意的点点头，盖瑞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莱格拉斯。


“多漂亮的脸蛋，真不明白父王为什么这么不喜欢你。”


盖瑞的话刺痛了莱格拉斯，小精灵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你很希望父王认下你吧。”


莱格拉斯惊异的抬起头，马上又垂了下去。


盖瑞很满意自己说中了小精灵的心意，勾起嘴角笑了。


“我可以帮你，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答应什么？”


就在莱格拉斯抬头问话时，盖瑞突然托起他小巧的下颌，施加了强势的吻。


几乎没有和任何人有过任何的身体接触，莱格拉斯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吻惊呆了。只有片刻的无措，莱格拉斯明白了盖瑞的企图，激烈的反抗起来。




盖瑞是身经百战的勇士，制服莱格拉斯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莱格拉斯竭尽全力的反抗虽然不能阻碍他什么，可小精灵不屈不挠的挣扎却激起了盖瑞的怒意。他把莱格拉斯脸朝下按在地上，双手反剪背后，贴近他的耳根低语：“你有资格拒绝吗？服从我，别无选择。”


被压制的精灵听了王子的话，有片刻的停滞。盖瑞听到莱格拉斯痛苦的呻吟了一声，以为小精灵屈服了。不料莱格拉斯猛的弓起了身子，差点掀翻了自己。




“我可不想伤了你。”


见莱格拉斯根本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懊恼的盖瑞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手臂和肩背的骨骼发出咯咯的响声，巨痛使莱格拉斯禁不住叫出声，可他马上咬紧牙关咽回了其余的呻吟，仍旧不顾一切，死命的反抗。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盖瑞一把扯下莱格拉斯的上衣，正准备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识时务的精灵时，一个缓慢但不失威严的声音制止了他的行动。



5、


当格洛芬德尔远远看到盖瑞抱住莱格拉斯亲吻时，本来打算转身离开，偷看别人调情是非常不符合自己精灵王身份的。可身后传来短促的痛呼以及激烈的扭打声，使他毫不犹豫的改变了原来的主意。如此粗鲁的蹂躏美丽，这样的行为是令他无法容忍的。




“年轻人不要玩的太过火。”


在不了解对方身份的情况下，格洛芬德尔谨慎的出言制止健壮精灵的暴力行为。


盖瑞停止了动作，抬眼打量居然敢破坏自己好事的没头脑的家伙。




丝毫不比自己逊色的身高，虽不具有自己那般厚实的肌肉，却无疑蕴涵着无穷力量的身体，英俊的面庞，不象寻常精灵多少带有文治和腼腆，而是突显天生的傲气和历经岁月打磨的威严。锐利的眼光，沉稳的声音，无一不散发着不可忽视的王者气势。


鉴于马上要召开的精灵族大会，面前这位陌生精灵显然是地位尊贵的客人，招惹了他，难免会引来父王的雷霆大怒。


好汉不吃眼前亏。盖瑞一声不吭的从莱格拉斯身上站起来，掸掸衣服上的土，一阵风的消失在浓密的树丛里。




虽然这个不招人喜欢的精灵没怎么反抗就离开了，可格洛芬德尔明明从他低垂的眼帘下，看到一缕恨意。叹了口气，格洛芬德尔转向遭受欺凌的精灵。




莱格拉斯已经从地上坐了起来。他想把褪至腰间的上衣重新穿好，可肩背上穿来的巨痛几乎令他无法抬起胳膊。莱格拉斯闭上眼睛等候疼痛稍稍缓解，咬紧牙关，再次做出努力。


指尖碰到另一只大手，很温暖柔软的感觉。衣服被轻轻拢上肩头，很细致的整理，一枚枚扣上衣纽，又将凌乱的长发理顺。


“他没有伤到你吧。”


多久没听到这样关怀的声音了？时间长的记不起了。应该只有安迪关心过莱格拉斯，那是兄弟间的亲密，而这个声音却有不同意味的怜惜，让莱格拉斯更加欣喜，几乎控制不住的渴求更多。




只是匆匆扫了一眼救护自己于危难中的陌生精灵，虽不及仔细端详他的面貌，其高贵非凡的气质已深深印刻在莱格拉斯的头脑中。告戒自己不要忘了身份，莱格拉斯迅速找回几乎丢失的意识，礼貌而又坚定的躲开了格洛芬德尔的搀扶，把姿势自然的转换为恭敬的行礼。


“尊贵的大人，请您原谅我的无理。”体会到年轻精灵的羞涩，格洛芬德尔不再贸然碰触他的身体，用一个幽雅的手势示意他免礼。


“你应该去向瑟兰迪尔说明这件事，不然他还会骚扰你的。”


“哦，不。他是我们幽暗森林的王子殿下，只是一时兴起，他不会有意为难我这样的下人的。”


“你是不是害怕他？我可以替你去向瑟兰迪尔说。”


“千万不要！”莱格拉斯惊慌的叫起来，抬起一直低垂的眼帘，自己的视线第一次与精灵王关怀的目光相接。




哦，他真是……


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莱格拉斯赶紧恢复了原来谦恭的态度。


“怎么能因为我这点小事烦劳您呢？”


害怕继续的坚持，莱格拉斯急忙说：“我还有工作，请允许我告退。”


说罢，迅速抽身跑出了花园。




轻灵的身影消失在鲜花绿树构成的美景中，格洛芬德尔怅然若失的摇摇头。突然想起忘记问他的名字，格洛芬德尔暗暗恨自己美人在前就昏了头，实在有失水准。


自己不行的话，可以介绍给埃拉丹或埃洛赫认识，他们一定很愿意。想到这个理由，格洛芬德尔理直气壮的打定主意要再找到刚才的精灵。




莱格拉斯一口气跑回自己的小屋，捧着砰砰乱跳的心靠在门上。


他真是英俊，而且那么和蔼，对自己又是那么关心。他是谁？


莱格拉斯使劲摇摇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注意力从刚才的金发客人身上拽回来。


傻瓜，妄想什么。人家只是可怜你，要不了几分钟就把这件事忘了，别白日做梦了。


火热的脸颊逐渐冷却，莱格拉斯慢慢找回了理智。




房间很小，陈设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可莱格拉斯很珍惜这里，这就是他的家，属于他的空间。


屋里没有镜子，莱格拉斯也不需要。他从不觉得自己长的漂亮，不必对着镜子臭美。更重要的是，他不想看到自己的脸，那会让他想起安迪。




看不到肩膀上的伤，莱格拉斯还是感觉到那里一定红肿了起来。


糟糕，明天就要召开精灵族会议，会后还有盛大的宴会。我有好多的事要做，肩膀疼成这样叫我怎么办。


知道不会有人帮助自己，莱格拉斯只好用冷水简单敷了一下，就急忙离开了小屋。






瑟兰迪尔伏在桌案上，愣愣的出神。


心烦。烦明天的会议，烦做不完的国事，烦格洛芬德尔，烦……


轻轻的声音，有人进入了房间。




莱格拉斯刚进入瑟兰迪尔的书房，就被趴在桌上的瑟兰迪尔吓了一跳。往常这个时间瑟兰迪尔是不会呆在书房的，莱格拉斯就是利用这个空隙给书房换上新鲜的花。他知道，瑟兰迪尔不愿意见到他。


胆战心惊的站了一会，不见瑟兰迪尔的动静，莱格拉斯猜测他一定是睡着了，于是蹑手蹑脚的走到花瓶前。




不动声色的偷瞟莱格拉斯给花瓶换上新的花，瑟兰迪尔纳闷他怎么要那么长时间。每一朵花都摆了又摆，看了又看，鼓捣了半天，才见他转过身来。




并没有马上离开房间，莱格拉斯定定的看着瑟兰迪尔。能这样近的正面的看到他真是太难得了，莱格拉斯实在舍不得离开。意识到再待下去，瑟兰迪尔随时有可能醒过来，莱格拉斯轻轻走到瑟兰迪尔身后，拾起掉在地上的披风，盖在瑟兰迪尔的身上，恋恋不舍的退出了书房。




门轻轻关上，瑟兰迪尔坐起来，双手拉住披风，愣愣的出神。突然，他一把拽下披风丢在地上。




等莱格拉斯做完全部的工作，月亮已经在天上默默的注视这个美丽的精灵好长时间了。


带着一身的疲惫，莱格拉斯回到自己的小屋，连衣服都懒的脱，一头倒在床上。肩膀的疼痛使莱格拉斯折腾了一个晚上，直到天蒙蒙亮，才睡着。






敲门的声音已经响了好久，莱格拉斯才猛然醒了过来。


肩膀更疼了，糟糕的是，头也晕的不行。


哎呀，我晚了！


莱格拉斯硬撑着爬起来，打开门。


“您？”


格洛芬德尔笑眯眯的站在门外。



6、


“你也许需要一些治疗。”格洛芬德尔努力表现的很自信，很真诚的样子。“我正好可以帮上忙。”


从震惊中好不容易回过神，莱格拉斯羞涩的低下头，犹豫了一会，侧身让到门的一边。


看到小精灵没有拒绝，格洛芬德尔暗自高兴。




走进屋子环顾四周，格洛芬德尔不禁深深的怜惜，小精灵显然过的很清苦。


“你，唔，瑟兰迪尔待你不好？”格洛芬德尔试探的问。


“为什么这么说？”


莱格拉斯很奇怪他竟这么认为。


“你的房间，甚至没有衣柜。”


莱格拉斯笑了。“我没有那么多衣服，两三套足够了，也就不需要什么衣柜。”


“而且，连镜子也没有。”


这次，莱格拉斯忍不住笑出声了。“要镜子做什么？”


格洛芬德尔一时竟也找不出应对的话。本来想说，你这样美丽的容貌，难道不喜欢照镜子吗？又觉得毕竟和这个小精灵不太熟，终究不好意思说出口。




尴尬的站了一会，格洛芬德尔终于想起了自己来的主要目的。


“我来帮你检查一下。”


莱格拉斯没有多说话，半转过身，解开衣扣，把衣服褪下，露出肩膀。




肿起一大片的肩膀，让格洛芬德尔心疼的不行。


“哎呀，肿的这么厉害，你应该好好休息。”


牵着小精灵的手，格洛芬德尔示意他坐到窗边光线好的地方。一手掏出带来的药膏，一手把垂在背上的长发撩到小精灵的胸前。用手指小心按了按伤处，这一举动引来小精灵轻微的退缩。


“呀，他怎么能这么狠心。”格洛芬德尔恨恨的说。


“我一向都没有别的精灵强壮，不怪王子殿下。”


格洛芬德尔叹了口气，用手指挑起一些药膏均匀的涂抹在莱格拉斯的伤处，再竭尽轻柔的用掌心一点点的按摩，好让药物更好的渗进皮肤。




精灵王全神贯注的忙着进行治疗，莱格拉斯有机会偷偷的打量起这位不知名的陌生精灵。


英俊而不肤浅，威严而可亲近。在他身边，既能感到长辈的怜爱，又能体会朋友的亲密。


觉察到温热的气息喷袭在自己的颈部，对方的发丝几乎扫到自己的脸颊。不是因为疼痛，而是那柔软温和的手掌的触摸，引的自己一阵阵战栗。


精灵王仔细的观察着治疗的效果，他的脸离自己如此之近，要是我再偏转一下头，就能接触到他的脸。


火烧一样的燥热迅速蔓延至全身，莱格拉斯慌忙转过脸去，直到格洛芬德尔拍了拍他的手，才发现治疗已经结束了。




“太，太谢谢您了。”莱格拉斯局促的说着，把头垂的更低。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脸已经红的没法见人了。


“不必客气，不过，作为感谢，我能荣幸的知道你的名字吗？”


“莱格拉斯。”


“你好，莱格拉斯，我是林谷的格洛芬德尔。”




格洛芬德尔开始恨自己的身份。作为一个上古精灵，自己是不是已经变成个老头了？看莱格拉斯听说自己名字的表情，就象在瞻仰古化石。


格洛芬德尔一向很自信，对自己的资力更是自豪。可不知为什么，在莱格拉斯面前，他宁愿只是个普通精灵。他不愿意让莱格拉斯认为自己高高在上，他不愿意悬殊的地位成为他们之间的鸿沟。格洛芬德尔希望平等的亲近莱格拉斯，真实的了解莱格拉斯。




哎呦。正低着头想心事的精灵王很没形象的四脚朝天躺在地上，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精灵洋洋得意的坐在他的身上。


“起来，哈尔迪尔。”


不用看格洛芬德尔也知道来人是谁。除了哈尔迪尔，再没有人敢这样无视他的尊严。


把两臂抱在胸前，哈尔迪尔翘起漂亮的下巴，满意于眼下的形势，而暂时没有起来的意思。


“你给我起来，这不是在林谷或萝林。”


格洛芬德尔使劲推着哈尔迪尔的肚子，不时紧张的四下张望。


看着名扬天下的格洛芬德尔滑稽的样子，哈尔迪尔开心的大笑起来。笑够了，才慢吞吞的饶过了格洛芬德尔。




“十年没见，你还是象个疯子一样。”


格洛芬德尔一边掸着身上的土，一边埋怨着。


“十年没见，你还是象个花痴。”


“什么！”


格洛芬德尔跳起来就要拧哈尔迪尔的耳朵。


哈尔迪尔灵巧的往旁边一闪，朝莱格拉斯离去的方向努努嘴，略带醋味的嘲讽：“你的品位越来越差了，怎么对下人也感兴趣了。”


“你看到他了？”


“没有，只看到背影。”




见自己真惹的格洛芬德尔不高兴了，哈尔迪尔适时的转移了话题。


“格洛芬德尔，我找你有正事。”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本来是给埃尔隆德王的，听说你来参加会议，盖拉德利尔夫人叫我把信先给你看。”




格洛芬德尔展开信，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亲爱的埃尔隆德，格洛芬德尔：


获悉索隆势力的重新集结，我心甚忧。看来，一场大战无可避免，所有自由种族要再次团结起来，才能度过危机。


另外，关系到此战胜败的，还有一关键人物。一个转世精灵，他的名字叫莱格拉斯。他现在在幽暗森林，必须把他接到林谷，教会他该掌握的东西。但是要注意，一定要在适当的时候再告诉他的转世身份，否则，很可能产生无法挽回的恶果。




在格洛芬德尔专心致志读信的时候，哈尔迪尔赖在格洛芬德尔的身上，一手挎着他的胳膊，一手把他的头发一圈一圈的绕在手指上，放下来，再绕。格洛芬德尔突然抬起头，把玩的起劲的哈尔迪尔吓了一跳。




“莱格拉斯？”格洛芬德尔惊噩的问。


“是啊。就是瑟兰迪尔的儿子。”


“儿子？”格洛芬德尔嘴张的都快闭不上了。


“不知道吗？消息好闭塞呀。”哈尔迪尔得意的撇撇嘴。


“少废话，快说，快说。”格洛芬德尔恨不的掐住哈尔迪尔的脖子，让他少卖关子。




“ 瑟兰迪尔的长子叫盖瑞，后来又添了一对双胞胎儿子，一个叫安迪，另一个就是莱格拉斯，瑟兰迪尔的妻子生下这两个孩子就去世了。可不知为什么，瑟兰迪尔在莱格拉斯刚一出生，就把他送走了，听说是关了起来。直到五百年前，莱格拉斯突然出现，一定是发生了可怕的事，安迪竟然死了，瑟兰迪尔把这比帐算在了莱格拉斯头上，恨的他咬牙切齿，只是因为他妻子和安迪在临死前都让他不要伤害莱格拉斯，瑟兰迪尔才勉强饶过了他的性命，可是他死也不肯承认莱格拉斯，莱格拉斯就这样沦为幽暗森林的奴仆。”




听哈尔迪尔一口气说完事情的原委，格洛芬德尔半天没说话。想不到那么柔弱温顺的莱格拉斯，竟遭受了那么多的折磨，一种保护疼爱的愿望迅速在格洛芬德尔的内心升腾。




“你怎么了？”哈尔迪尔捅捅发愣的格洛芬德尔。


“你刚才见到的背影就是莱格拉斯。”


“啊！”


“你先自己待一会，我去向瑟兰迪尔要人。”


不理会哈尔迪尔的呼唤，格洛芬德尔一溜烟的朝瑟兰迪尔的王宫跑去。






瑟兰迪尔象看着一块石头一样的看着格洛芬德尔，这样的眼光让格洛芬德尔浑身不自在。


瑟兰迪尔变的如此怪癖刻薄，难怪埃尔隆德老是躲着不见他。


格洛芬德尔清清嗓子，硬着头皮开始了谈话。


“瑟兰迪尔，我想邀请你的儿子去林谷做客。”


“盖瑞没空。”


瑟兰迪尔的话使格洛芬德尔听起来有一种撞墙的感觉。


“不是盖瑞，是莱格拉斯。”格洛芬德尔小心翼翼的说。


“别在我的面前提他的名字！”瑟兰迪尔的眉毛都立了起来，声音也立即高了八度。


把怒火压了压，格洛芬德尔尽量心平气和的对瑟兰迪尔陈述了盖拉德利尔来信的内容，希望瑟兰迪尔照顾大局，让他带走莱格拉斯。




“休想！那个灾星害死了耶丽亚，又害死了安迪，我倒要看看他还要干什么。除了幽暗森林，他哪也别想去。”


忍了半天的格洛芬德尔气往上撞，也粗着声音吼起来。


“你的家事我无心过问，可我真是不明白，莱格拉斯是你的亲生儿子，那么温顺善良的好孩子，到底怎么招惹你了，你要这么恨他？”


“温顺善良？你见过他了？”瑟兰迪尔挑了挑眉毛。“我就知道他不会老老实实的待着，他还真有本事，这么快就把金花领主钓上了。”


“你。”格洛芬德尔从椅子上跳起来，身前的桌子被他按的嘎嘎直响。




看了看气疯了的精灵，瑟兰迪尔毫不示弱。


“盖拉德利尔不是说莱格拉斯是转世精灵吗？她有没有告诉你，他是谁的转世？”


“没有。”格洛芬德尔气呼呼的说。


从椅子上站起来，瑟兰迪尔的声音变的象从冰窟里发出的。


“你一定没有注意到莱格拉斯手腕上的印记。”


“印记？什么印记？”


“还记得银月吗？他手腕上的银色月亮。”


“你是说……”


“没错，他就是银月的转世，他来报仇了，他一心要实现他恶毒的诅咒。他杀死了耶丽亚，杀死了安迪，他还会害人，还会……”






皇宫已经远远的甩在了身后，可瑟兰迪尔近乎疯狂的笑声仍响澈耳边。


莱格拉斯，竟然是银月的转世。要不是亲耳听瑟兰迪尔说出，格洛芬德尔根本就不会相信。完全不同的相貌，不同的发色，不同的身材，不同的声音。从外貌上看，根本毫无联系。更重要的是，银月天生坚忍不拔，倔强的近乎顽固，内向的近乎孤僻，独立自主，爱恨分明。而莱格拉斯却平和恬静，温柔似水。谁见了都会生出怜爱珍惜。这样截然不同性情的两个人，竟然是走在同一条生命轨迹上。




“喂，怎么样？”


浓密的枝叶里传出清脆的声音，格洛芬德尔抬头，只能看到挂下的两条腿。


“你猜呢？”


“他不答应。”


“你怎么知道的？”格洛芬德尔挫败的说。


象一片羽毛飘落，哈尔迪尔跃身而下，无声的落在格洛芬德尔眼前。


“你的脸就象告示板。”


不理会哈尔迪尔的讽刺，格洛芬德尔气鼓鼓的问：“现在怎么办？我脑子乱哄哄的，什么办法也想不出。”


“你脑子不乱哄哄的，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哈尔迪尔还不饶过格洛芬德尔。


“那么，你有法子？”


格洛芬德尔只能忍受哈尔迪尔的嘲讽，眼下除了依靠古灵精怪的哈尔迪尔，他实在是束手无策了。


“当然，”哈尔迪尔笑咪咪的眨巴眨巴眼睛。“不过，要看看莱格拉斯顺不顺我的眼。顺眼的话，我就想个好法子把他诱拐掉，如果不顺眼，也不费劲了，拿绳子一捆，偷出去完事。”


“这叫什么办法！”格洛芬德尔刚跳起来要打哈尔迪尔，两个声音同时在背后响起。





MINGMING：大家好。这个故事本来以别的名字在其他地方发表，因名字已经有人注册，才改用这个名字。

故事已经写到24集，原来想一下发全，不知出了什么毛病，总发不上来，只好一次少发点。原来看过的朋友不要着急，我争取一天发两次，尽快出新文。

另，东看西看，这里的魔戒文好少呀，有没有人看？

有兴趣的朋友，打个招呼吧。




7、


“好不容易见面，你们就不能象别的精灵一样好好谈情说爱吗？”


“埃拉丹、埃洛赫？你们怎么来了？”


三个鬼头一起聚齐，格洛芬德尔的头都疼了。他只顾和双子说话，并没有注意到哈尔迪尔听到双子的话，脸竟然红了。


“我们本来不想来，不过听说哈尔迪尔要来，我们想见他，就赶来了。”


正在三个年轻精灵热烈拥抱时，幽暗森林的侍卫传话说，会议就要开始，请格洛芬德尔过去。






会议是由各族的精灵王族参加的，进行的并不顺利，几乎没讨论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最后只好不欢而散。


会议后的大型晚间聚会可多数是年轻的精灵贵族，他们才不管会议召开的是否成功，尽情玩乐是他们此行唯一的目的。




丰盛的食物，甘醇的美酒，欢快的音乐，娇艳的鲜花，一对对精灵在舞池中翩翩起舞，一切都极尽奢华。




格洛芬德尔在拥挤的人群中搜寻着那个纤秀的身影，一会，他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莱格拉斯本来是不能在这样重大的场合露面的，可因为这次聚会参加的精灵很多，人手不够，他就被临时叫来当差。


莱格拉斯端着酒瓶在衣着华丽的精灵贵客间穿行。他刚刚好转的肩膀已经禁不住繁重的工作，开始隐隐做痛。可莱格拉斯仍面带微笑，细心的招待着远来的客人。




一个林谷精灵忽然发现了宝物似的大叫：“啊，你们看，这里居然有这么标致的人物。”其他精灵寻声望去，也异口同声的说：“呀，他真是漂亮呢。”


“看他的腰，要是能搂着他跳舞，一定是享受呢。”




莱格拉斯不明白怎么一下子有那么多的精灵想喝酒了，伸到自己眼前的酒杯都排成了队，有的还叫着“别插队，一个一个来。”


当莱格拉斯看出这些精灵其实是想接近他时，从没受人关注的他不免脸红心跳。但无论围着他的精灵怎样赞美和挑逗，莱格拉斯都只是低垂视线，除了微笑着认真履行自己的职责，并无任何轻浮的举动。




“那位就是莱格拉斯？呦，还真是迷人。”哈尔迪尔说。


“格洛芬德尔，这就是你说要带到林谷去的精灵？太好了，往后有很多时间亲近他。埃拉丹，不许和我抢。”


“凭什么，我们公平竞争。”




好不容易挤到莱格拉斯面前，埃拉丹和埃洛赫热情的与莱格拉斯打着招呼。


惊异于有人会知道自己的名字，莱格拉斯抬起了头。


“是您。”莱格拉斯一眼望见双子身后的格洛芬德尔。


格洛芬德尔微笑着向莱格拉斯点点头。


“你肩膀好些了吗？”


“谢谢您的帮助，好多了。”


双子见莱格拉斯只和格洛芬德尔说话，早就心痒难忍。


“莱格拉斯，愿意和我们做朋友吗？能请你跳舞吗？”


“哦，我不能，我，我不会。”


“不会？我教你。”


说着，埃拉丹就来抢莱格拉斯手里的酒瓶。




莱格拉斯本来因为肩膀的疼痛，手几乎就端不稳酒瓶了。见埃拉丹伸手，自然的躲闪，结果手一抖，琥珀色的琼浆一下洒到埃拉丹华丽的礼服上。


“哎呀，真对不起，我，我马上帮您清理干净。”


慌乱的莱格拉斯放下酒瓶，转身想去找毛巾，冷不防撞在站在身后的盖瑞身上。




盖瑞看着林谷和萝林的精灵与莱格拉斯放肆的说笑调情，早就妒火中烧，正好借题发挥。他抡起手掌一个耳光打在莱格拉斯的脸上，豪无防备的精灵被打的狠狠摔倒在地。


“愚蠢的东西，怎敢对贵客如此无礼。”


说着，盖瑞再次抬起了拳头。一个高大的精灵挡在莱格拉斯身前，使得盖瑞没法实施进一步的惩罚。


“格洛芬德尔大人，我管教自己的下人，也劳您操心吗？”


盖瑞恶狠狠的瞪着这个屡次和自己作对的精灵王。


“干吗欺负他，他没做什么。”不等格洛芬德尔说话，埃拉丹和埃洛赫已经跳出来打抱不平了。




回头看了看父亲，不见有反对的意思，盖瑞气势壮了不少。


“干预别人的家事，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吧。”


“欺凌弱小，这是幽暗森林勇士的做法吗？任谁都看不过呢。”


哈尔迪尔用他擅长的讥讽口气，向盖瑞发起了攻击。




“你这是在向幽暗森林正式挑战吗？”


盖瑞眯起眼睛，用审视敌人的眼光瞪着哈尔迪尔。


“能和您交手是我的荣幸。”


眼见欢宴变成争斗，瑟兰迪尔却稳坐王座一言不发，格洛芬德尔更是一脸赞成的架势，其他精灵也就装聋作哑，不加劝解。


哈尔迪尔忽然转向瑟兰迪尔，“陛下，我愿意和王子殿下比试作为聚会的助兴节目，不过，我能否向您讨一点奖励？”


“你要什么？”瑟兰迪尔冷冷的说。


“谁赢了就可以向您要一样您拥有的东西。”


没有丝毫的犹豫，瑟兰迪尔同意了。




“不，请你们不要为了我……王子殿下，请您息怒。”


莱格拉斯拉住盖瑞的衣袖苦苦哀求。


盖瑞摔开莱格拉斯的手，咬牙切齿的说：“待会再和你算帐。”


莱格拉斯只觉得天旋地转，赶紧闭上眼睛，双手掩住脸。耳边是兵器的撞击声和人群的呐喊声，等他放下手，重新睁开眼时，比试已经分出胜负。




哈尔迪尔的剑尖直指盖瑞的咽喉。全场寂静一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瑟兰迪尔的身上。


“你要什么？”瑟兰迪尔沉默良久后，慢慢吐出一句话。


“我要他。”哈尔迪尔放下剑，抬手指向莱格拉斯。“我要带走他。”


“不行，你不能带走他。”盖瑞吼道。


“堂堂一国之君，说话岂有收回之理？”格洛芬德尔锐利的眼光射向瑟兰迪尔。




慢慢站起身，瑟兰迪尔一步步走到莱格拉斯面前。低沉的声音，在莱格拉斯听来却犹如惊雷。


“滚出幽暗森林，从此再不许回来。”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广场，现在已逐渐安静下来。莱格拉斯站在原地，始终一动不动，麻木的大脑直到现在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莱格拉斯。”


莱格拉斯看向说话的格洛芬德尔和哈尔迪尔。


“你们来干什么？为什么要打乱我的生活？”


“莱格拉斯，跟我们走，我们会让你幸福的。”哈尔迪尔好心安慰。


“谁说我不幸福？我身份卑微就不能幸福？你们地位高贵就可以拿我取乐？成为你们输赢的奖品？”


晶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来，深潭一样的眸子中充满了悲伤失望。


“莱格拉斯，你听我解释……”


格洛芬德尔拦住哈尔迪尔，任凭莱格拉斯更显消瘦的身影逐渐远去。






奔回自己的小屋，莱格拉斯扑倒在床上。


对一切都逆来顺受，尽所有的力量表现的温顺有礼，全部的努力都只为有朝一日换来父亲的回心转意。可顷刻间，一切都失去了，就连这间简陋的小屋也不再属于自己，无家可归，所有的希望都化成灰烬。


莱格拉斯并不是爱哭的人，童年的经历早就使他懂得了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可突然降临的灾难，让毫无准备的莱格拉斯精神几近崩溃。虽知没有用处，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淌。




一阵冷风袭来，莱格拉斯抬起头。盖瑞高大的身躯挡住了窗外透进来的仅有一点微光，投射下长长的黑影。


莱格拉斯禁不住打了个冷战。“王子殿下……”


没有任何的预兆，盖瑞象猛虎一样扑倒了莱格拉斯。本来就瘦弱的莱格拉斯，再加上肩伤未愈，被盖瑞压在身下动探不得。


“你要走了？要投进那些恶心的林谷精灵的怀抱里了？可他们想不到，他们费尽心机得到的，只是我吃剩的残羹剩饭。”




贴身的上衣被丢到一边，一只手固定住脖颈，另一只手插到身下，象蛇一样贴着脊背慢慢下滑，滑至腰际，继续前行，滑入绑腿。健壮的身躯是那么不容反抗，即使最轻微的抵制也不被允许。


赤裸肌体的纠缠磨擦，饥渴亢奋的粗重喘息，激起情欲的舔拭啃咬，从未体验过的感觉电击般的流遍全身。没有一点挣扎的力量，莱格拉斯抓回仅剩的声音，在盖瑞暴风骤雨般的亲吻中断断续续的吐露着最后的恳求。


“盖瑞，求你停下，我，我是你的弟弟呀。”




侵犯的动作停了下来，盖瑞抬起埋在莱格拉斯颈间的头颅，淤血的眼睛逐渐暗淡，粗重的喘息逐渐平息，最后终于变成深深的叹息。


“我全心全意的希望拥有你，不仅是你的身体，还有你的心。我渴望用我的力量保护你，疼爱你。两百年来，我看着你一天天长大，当终于有一天我以为可以拥有你时，你却要离开我了。”


屏弃了刚才的粗暴，盖瑞温柔的亲吻着莱格拉斯娇媚的嘴唇。


“也好，我的小鸟，飞出牢笼，去寻找属于你的自由天地吧。”


拉过被子盖在莱格拉斯的身上，盖瑞起身退出小屋，关上了房门。




身体象散了架一样，连动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有紧紧抓住被子的一角，眼泪再次流了下来。今天哭的太多了，这以后，就不再有眼泪了吧。





天边刚刚泛起一抹淡淡的微光，不甚清朗。云层厚重，层层覆盖，预示着今天不会是一个晴朗的日子。


幽暗森林还沉浸在睡梦中，但踏着草叶上的微露，一个窈窕的身影已经穿越辗转的回廊，向笼罩在还未完全散去的暮色中的皇宫走去。




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已经放的很轻的脚步，在空荡荡的走廊中仍显刺耳。与节奏单调的脚步声产生共鸣的，还有胸中沉沉的心跳。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中回荡，心跳声在空旷的胸膛中回荡，同样寂寞，同样无奈。


停在那扇自己无数次进出的雕花木门前，莱格拉斯抬起手指，留恋的摸索那精致的花纹。是否还有机会推开这道门，哪怕是再偷偷的看一眼他睡梦中的容颜？也许会，也许不会。还没发生的事，谁能预料？




我将额头靠在门上，闭上眼睛感受着花纹凹凸的纹理，让那坚硬的感觉持续的刺激着我的神经。再过几个小时，我将离开这里。不是长成的孩子离家去经受历练，那间小屋除了我没人会认为是我的家，更没有谁会承认我是他的孩子。我应该是被驱逐，所以什么也不能带走。只有感觉，对这里一草一木的感觉，只有记忆，对他的记忆。这些，没有人能不让我带走。




抬起头，莱格拉斯把手里的花篮放在门边。这是他花了一个晚上编成的，编入了他全部的留恋，全部的希望，还有全部的思念。花篮里插满了莱格拉斯精心挑选的鲜花，还未完全绽放的花蕾娇艳柔媚，花瓣上点点闪亮晶莹的露珠，象夜空中的繁星，更象美人脸庞上的泪滴。






伸了个懒腰，格洛芬德尔从床上坐起来。看看窗外，天气不算太好，可这挡不住他的好心情。虽然和瑟兰迪尔闹的不欢而散，可格洛芬德尔不在乎。带莱格拉斯离开这里，比什么都重要。


简单梳洗了一下，格洛芬德尔推开门，准备去叫莱格拉斯。


门前的树下，一个暗绿色的背影吸引了格洛芬德尔的注意。听到开门声，树下的精灵转过身来。


“莱格拉斯，你在这里站多久了？”


“只是一会，我猜您可能想多睡一下。”


莱格拉斯的脸上没有格洛芬德尔预料的忧伤和不舍，倒是鲜明的挂着外出旅行般的兴奋和喜悦。可这伪装的欣喜怎能骗的过格洛芬德尔的眼睛，莱格拉斯越是这样，格洛芬德尔越是担心。


走近莱格拉斯，格洛芬德尔的视线落在莱格拉斯单薄的外衣上，一点点被露水打湿的痕迹，说明了年轻精灵已经在树下立了好久。


意识到什么也逃不过格洛芬德尔的眼睛，莱格拉斯轻轻说出了一个请求。


“在离开前，我能去向朋友告别吗？”


“当然。”犹豫了一下，格洛芬德尔探询的问：“我能见见你的朋友吗？”


露出一个微笑，莱格拉斯转身带领格洛芬德尔向花园走去。




捧着刚摘的两大束鲜花，莱格拉斯和格洛芬德尔走进幽暗森林的皇家墓园。停在两个并列的墓碑旁，莱格拉斯把鲜花端端正正的摆好。


“这是耶丽亚和安迪的墓。再来，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象是对格洛芬德尔说，又象自言自语，莱格拉斯跪坐在两座墓碑的中间，两手分别搭在左右两侧的墓碑上，垂下了眼帘。


格洛芬德尔心痛的看着莱格拉斯。可怜的孩子，他在向自己介绍时说的是他们的名字，格洛芬德尔了解莱格拉斯的心情，他一定渴望称呼他们妈妈，哥哥。可是他不能，他不具有这权力。


格洛芬德尔在心里默默对莱格拉斯起誓，我一定要帮助莱格拉斯重新塑造自我，将来可以平等的站在瑟兰迪尔的面前，要回属于他的一切。




大约是想心事忘了周围的人和事，莱格拉斯不经意的低语传进了格洛芬德尔的耳朵。


“安迪，再过几天就是你行成人礼的日子，我想了好久，也想不出该送你什么礼物，因为我实在没有什么可送给你的东西。也许将来，我会补偿的。”




格洛芬德尔望着莱格拉斯的侧脸，一度认为小精灵要哭了，可莱格拉斯只是微微簇了簇娇好的眉。


莱格拉斯，外表柔弱的莱格拉斯，却有一颗常人不具有的坚强的心。




探起上身，莱格拉斯在两座墓碑上轻吻了一下，然后转向格洛芬德尔，


“我们走吧。”


声音有一点难以觉察的波动，脸上却已换上了平静的微笑。




克制住激动的心，格洛芬德尔向莱格拉斯伸出手。一个短短的失神，莱格拉斯马上恢复了理智，轻轻握住格洛芬德尔的手站起身，然后是彬彬有礼的致谢。


没有放开莱格拉斯，格洛芬德尔拉着小精灵慢慢向墓园外走去。莱格拉斯有点疑惑的看了看精灵王，终于没有撤回自己的手，而是留在了那温暖的掌控中。从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莱格拉斯太需要一双手的牵引了。






幽暗森林的出境路口。


等候在那里的哈尔迪尔，埃拉丹，埃洛赫。还有幽暗森林的精灵们。


对于莱格拉斯，幽暗森林的精灵们开始确实因为怀疑他们王子的死与他脱不了干系，而暗暗讨厌他。可是慢慢的，他们已经习惯偷偷欣赏阳光下莱格拉斯美丽的容貌，透过树林倾听莱格拉斯悠扬的歌声。虽然畏惧瑟兰迪尔而不敢当面对莱格拉斯表示好感，可在他们的心里，早已喜欢上了这个温柔可人的莱格拉斯。




往前走了几步，盖瑞向莱格拉斯伸出了双臂。在众人惊异的注视下，莱格拉斯环住了盖瑞的腰，将头枕在盖瑞的肩膀上。


“我的弟弟，抱歉我的拥抱来的太晚了。”盖瑞摩挲着莱格拉斯的背喃喃低语。


“不，我已经很满足了。谢谢你，我的哥哥。”




借着格洛芬德尔的力道，莱格拉斯跃身上马，坐到了格洛芬德尔的身后。队伍缓缓行出了幽暗森林的边境，莱格拉斯再没有回头。






隐身在黑色天鹅绒窗帘后，瑟兰迪尔望着莱格拉斯身影消失的方向。


莱格拉斯不想走，我看的出来。我也不愿意放他走，仅仅是因为恨他吗？


视线落在桌上的花篮上，不是常见的样式。再看那些花，显然是刚刚采摘的。


弄这些，那孩子应该花了不少心思吧？




孩子？


瑟兰迪尔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起莱格拉斯时，竟然用了孩子这个称呼。


把身体深深埋进宽大的椅子里，瑟兰迪尔的思绪也陷入了沉沉的孤寂落寞中。






骑在马上的格洛芬德尔，眼睛看着前方，耳朵却立了起来。怎么听不到莱格拉斯的声音，甚至连呼吸也感觉不到。莱格拉斯应该不会常有机会骑马吧，坐在后面却连手指都不沾自己一下，他不怕掉下去吗？


实在忍不住，格洛芬德尔回过头去。


莱格拉斯还安稳的坐在后面，见格洛芬德尔回头，便用一个微笑安慰着格洛芬德尔，仿佛在说，放心吧，我不会掉下去的。




象要打破这沉闷的气氛，哈尔迪尔对格洛芬德尔说：“格洛芬德尔，听说附近有一个人类的集市，很热闹的。我们去玩吧。”


格洛芬德尔皱皱眉，“不好吧，人类大多很少与我们接触，贸然出现会不会惹麻烦？”


“惹什么麻烦？我还没去过人类居住的地方呢，我要去。”


“好哎，好哎，咱们去吧。”双子适时的为哈尔迪尔摇旗呐喊。


格洛芬德尔正在犹豫，莱格拉斯说话了。“那个集市与幽暗森林有很多贸易来往，我们那里的精灵经常去，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既然这样，我们就去看看吧。”




精灵队伍停在了集市外围，只有格洛芬德尔，莱格拉斯，哈尔迪尔和双子进了集市。


这里的人们见到精灵果然没有大惊小怪，有不少人还热情的与莱格拉斯打招呼。


“你常来？”格洛芬德尔问。


“哦，来过几次。”


“格洛芬德尔，看，多漂亮的戒指！”哈尔迪尔拽着格洛芬德尔来到一个卖首饰的货摊前，举起了一枚银戒。格洛芬德尔看了看，戒指虽不特别值钱，但做工确实精细，样式也很别致。


“好看吗？”


当莱格拉斯发现格洛芬德尔是在问自己时，连忙点头赞同。


“格洛芬德尔，你负责把它买下来，我们去别的地方转转。”说着，哈尔迪尔已经拉着莱格拉斯与双子一溜烟没影了。




为什么又把我丢下，难道就因为我的岁数比他们大，就不能和他们在一起吗？


拿起商贩递过来的银戒，格洛芬德尔举起仔细端详。真是很不错的，如果它能戴在……




完成了哈尔迪尔交给的任务，格洛芬德尔花了好一会，才在一家酒馆里找到其他小精灵。


“怎么躲到这里，急的我以为你们被绑架了呢。”


“天下能绑架我们的人还没生出来呢。格洛芬德尔，瞧瞧这里，怎么样？”


与印象中的酒馆不同，并不乌烟瘴气，也不特别的吵闹。酒馆里到处布置着柳条，藤蔓编织而成的小物件，一个个都精致细巧。


“来尝尝这个。”哈尔迪尔把一个杯子举到格洛芬德尔鼻子前面。


耸耸鼻子，格洛芬德尔闻到一股清醇芳香。浅浅品味，味道果然不错。


“你们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格洛芬德尔赞赏的说。


“是莱格拉斯带我们来的。”埃拉丹抢着说。




“常来？”


没等莱格拉斯回答，酒馆的主人走了过来。“莱格拉斯常送我他编织的小摆设，客人们都很喜欢，我这里的买卖特别好，所以我也愿意他常来光顾。”


主人说完转向莱格拉斯，“莱格拉斯，什么时候再给我做一些？有好多客人都向我讨呢。”


“真是抱歉，恐怕以后我不能再来了。”莱格拉斯脸上还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为什么？你的王不准了？”


“不是，我，我要走了，去很远的地方，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哎呀，哎呀。”主人万分遗憾的搓着手掌。“那么，我就只能祝你一切都好了，美丽的精灵。”




重新踏上旅程，哈尔迪尔催马与格洛芬德尔并佩而行。不象惯常的嬉笑怒骂，哈尔迪尔一脸的诚恳。


“莱格拉斯，我真是佩服死你了。”


莱格拉斯疑惑的睁大眼睛，好象在说，你开玩笑？


“真的，我说真心话。”哈尔迪尔急切的解释。“你被囚禁了那么长时间，又受到那么不公平的待遇，还能对所有人都保持和善友好。你是我见过的最纯洁善良的精灵了。”


受到这么直接的赞美，莱格拉斯先是愣了愣，然后一抹红晕袭上了脸庞。












9、


入夜，队伍安营扎寨。


格洛芬德尔一把拉住向帐篷外走去的莱格拉斯。“莱格拉斯，你可以睡我的帐篷。”


“那你呢？”


莱格拉斯的问话让格洛芬德尔脸一下红了。真想说，我当然和你一起了。可琢磨了一下，格洛芬德尔觉得这么说，一定会吓着莱格拉斯。“我可以不睡。”


“那怎么行。”


“我，我是说。哎，莱格拉斯，你真的不必这么客气。不要老把自己看的比别人低。”格洛芬德尔对自己的话不满意到了极点。


低头想了想，莱格拉斯轻声说：“或许，以后吧。等我习惯了。”




在心里已经数到了第一万只绵羊，格洛芬德尔还是睡不着。干脆赌气一骨碌爬起来，走出了帐篷。


“格洛芬德尔。”身后传来哈尔迪尔的声音。


不同于往常的调侃讥诮的口气，竟是一分鲜明的羞涩和温存。


格洛芬德尔转身看着哈尔迪尔。不可否认的，年轻的银发精灵，有着超乎寻常的美貌。而且哈尔迪尔是萝林公认的第一勇士。


“什么，哈尔迪尔？”


银发精灵贴近格洛芬德尔，一个深深的叹息，使得精灵王有一时的恍惚。


“格洛芬德尔，知道吗？我好想你。”


就在格洛芬德尔受惑于那迷离的眼眸时，玫瑰般柔软红艳的嘴唇已经覆盖了格洛芬德尔的呼吸。感觉不到肉体的存在，只是思绪的自由飘荡。一片空灵，只是及至的陶醉与诱惑。


“格洛芬德尔，你爱我吗？”声音象来自天外，那么不真实，而且遥远。


格洛芬德尔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大约是咕噜了一声。可哈尔迪尔却象得了宝似的跳了起来，随即结束了那个吻。


“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哈尔迪尔欢天喜地的向自己的帐篷跑去。“我也爱你格洛芬德尔。”




意识突然返回了躯体，让刚刚还轻飘飘的肉体一下子沉重起来。


怎么回事？格洛芬德尔挠挠脑袋。


“我一定是做梦了，我在梦游，赶快回去睡觉。”




莱格拉斯收回了视线，靠着树干，把腿蜷在平直的树枝上。


一个高雅尊贵，一个美丽活泼。多么般配的一对。这样的神仙眷属，任谁都会羡慕的吧。忽略掉心里涌起的淡淡哀伤，莱格拉斯闭上了眼睛。






天明，萝林和林谷的精灵要分手了。


哈尔迪尔与双子和莱格拉斯一一拥抱，还特意在莱格拉斯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莱格拉斯，小心埃拉丹和埃洛赫吃掉你。不过，我相信格洛芬德尔会照顾好你的。”


对这位刚认识不久的萝林精灵的深切关怀，莱格拉斯抱以真诚的感谢。


放开莱格拉斯，哈尔迪尔走近格洛芬德尔，在格洛芬德尔想要说一些告别的话前，他紧紧拥住了精灵王，公开了自己的感情。一个吻，不是礼节性的，而是爱情宣言式的吻，落在了格洛芬德尔的唇上。




在众人微笑的祝福中，哈尔迪尔一跃上马，踏上了回家的路。


“格洛芬德尔，什么时候和哈尔迪尔定情的？“埃洛赫笑咪咪的说。


“啊？”格洛芬德尔好不容易从刚才的震惊中明白过来。糟了，昨晚原来不是做梦。急惶惶的看向莱格拉斯，莱格拉斯也是一脸的微笑，就差对自己说婚礼祝词了。


没法解释，干脆不说了。剩下的时间里，精灵们就没在格洛芬德尔的脸上看见笑容。






离林谷还有几天的路程。精灵队伍在天黑时停下休息。除了值夜的精灵，大部分人都入睡了。


莱格拉斯是个例外。他稍稍远离开营地，在一棵大树下坐着发愣。


“我能坐吗？”


莱格拉斯向旁边挪了挪，并用一个微笑表示对格洛芬德尔的欢迎。




短时间的沉默，格洛芬德尔先开口了。


“莱格拉斯，你是不是生我的气？”


“为什么这么想？”莱格拉斯疑惑的看着格洛芬德尔。


“我看的出，你不想离开家。”


一声轻的几乎觉察不到的叹息。“是，我不想。可看来那是迟早要发生的事，我怎么会怪你呢。”


“莱格拉斯，你真让我吃惊。难道你不会发火，也不会悲伤？象你这样的境遇，无论是气愤的大叫大嚷，悲伤的痛哭流涕，都是可以理解的行为。”


好象要存心展示自己波澜不惊的心胸，莱格拉斯随意的笑笑。


“也许，我会那样，在我独处的时候。”


“为什么？怕那样会丢脸吗？”


“当然不是。”莱格拉斯觉得格洛芬德尔的话实在可笑。“一个人气愤、悲伤就够让人难受了，干吗要带累别人一起难受呢。”




望着月光下如同神殿里塑像一样圣洁高雅的精灵，格洛芬德尔实在没法把他和自己记忆中的银月联系起来。


“莱格拉斯，你对我有没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莱格拉斯摇摇头，看格洛芬德尔一脸的失望，赶紧又补了一句：“可是，我很高兴能认识你。”


“真的？”格洛芬德尔兴奋的眨眨眼。




感觉到格洛芬德尔忽然握住了自己的手，莱格拉斯吓了一跳。


“这个，送给你。”格洛芬德尔把一枚银戒塞到莱格拉斯手里。


一眼认出，这是哈尔迪尔向格洛芬德尔要的那枚，刚要推辞，格洛芬德尔已经把戒指戴在了莱格拉斯的手上。


“今天是你行成人礼的日子，没有什么好表示的，在给哈尔迪尔买这个的时候，就也给你买了一个。希望你不要嫌弃。”


从来没人送过礼物，莱格拉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一抬眼，格洛芬德尔神情中的真诚和疼爱，打消了莱格拉斯的顾虑。“谢谢你，它是我的第一件礼物，我会好好珍惜它。”


看莱格拉斯接受了自己的礼物，格洛芬德尔不禁动情的说：“莱格拉斯，林谷会成为你真正的家，我会好好照顾你，不论你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我都愿意成为你的依靠。”


出乎格洛芬德尔的意料，莱格拉斯轻轻但是坚决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不，林谷永远不是我的家，总有一天，我还要回幽暗森林去。”看着一脸惊鄂的格洛芬德尔，莱格拉斯说：“虽然论年龄我刚刚成人，可我早就锻炼的不依赖任何人了。不，我不需要依靠，我宁愿要一个朋友。”




朋友？格洛芬德尔急的差点叫起来。难道说我和他就命里注定没有缘分？前世做了一辈子所谓该死的朋友，现在又是这样？不，才不要！这回我可不再放过你了。


刚准备鼓足力气展开感情攻势，突然袭来的危险气息使得格洛芬德尔不得不把注意力转向远处沉沉的黑暗。


“奥克斯！”高声警告加上尖利的精灵口哨，所有精灵以最快的速度进入战斗状态。


“莱格拉斯，跟在我身后，无论如何不要离开！”格洛芬德尔在用弓箭射倒三个移动中的黑影同时，向莱格拉斯大叫。


莱格拉斯突然面临这种从未经历过的危险局面，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从没见过奥克斯为何物，只是听觉上的刺耳和嗅觉上的恶臭，都告诉莱格拉斯那不是什么可爱的生物。


虽然觉得躲在格洛芬德尔身后很不光彩，可莱格拉斯清醒的认识到，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性命，才能有回家的机会。




奥克斯是不懂得疼痛的无脑生物，虽然精灵们都是天生的神箭手，几乎箭无虚发，可后面的奥克斯却依旧踏着倒下的尸体吼叫着冲上来。


发现敌人的数量是我方的两倍，格洛芬德尔不免暗暗焦急。一面随时留心莱格拉斯，一面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挥舞长剑应对不断涌来的奥克斯。


刚结果了一个靠近的敌人，身后的惊呼使格洛芬德尔的心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莱格拉斯！”格洛芬德尔挥剑把伤到莱格拉斯的奥克斯劈倒，急忙伏身查看莱格拉斯的伤势。一道长长的口子从莱格拉斯的左肩一直划到右胸。


格洛芬德尔想弯腰拉起受伤的精灵，却冷不防莱格拉斯突然来了力气，跳起来把格洛芬德尔推开。而正是这一下，使格洛芬德尔将将躲过了后方的偷袭。


消灭了偷袭的敌人，格洛芬德尔扶住了莱格拉斯。


肉体和思想正逐渐脱离，莱格拉斯在恍惚中突然伸手扶上了格洛芬德尔的面庞，眼中闪烁着奇异的熟悉和亲近的光彩。“格洛芬德尔，我说过，我会补偿你。”


格洛芬德尔被这句话惊呆了，竟然忘记了身处的环境，使劲的摇晃着即将昏厥的莱格拉斯大吼：“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没有等到莱格拉斯的回答，身后不断涌来的敌人使格洛芬德尔不得不拼尽全力撕杀。待格洛芬德尔终于能回头再看看莱格拉斯的时候，莱格拉斯已经不见了。






窒息以及肌肉的撕裂，疼痛以及眩晕。克服了身体的种种不适，莱格拉斯努力的睁开眼睛。


一个山洞，昏暗的光线，污浊的空气，狭小的空间，被绑的自己，以及俘虏自己的奥克斯。


“咦，他醒了。”许多露着凶光的黄色眼睛同时转向莱格拉斯。虽然没有经历过战斗，莱格拉斯也懂得在敌人面前要表现的不畏惧。可说实在的，他真是怕的要命。


“精灵里也有象你这样废物的，连武器也不懂使用？”轻蔑的声音引来一阵附和的狂笑。


“还逞强吗？”莱格拉斯美丽的眼睛里射出的怒火，招致了奥克斯一顿毒打。


“停，停。别打死了，我还没见过比他漂亮的精灵呢。让我好好享受一下，别浪费了。”说话的奥克斯向莱格拉斯伸出了爪子。


在身体经受毒打时，莱格拉斯始终紧咬牙关，不暴露丝毫的退缩和恐惧。但当奥克斯抓住他的衣服时，莱格拉斯惊恐的向后挣扎。随着布帛的撕裂声，莱格拉斯的上衣被奥克斯扯下了大半。


瞪着精灵雪白的肌体，奥克斯中一阵骚动。


“嘿，真不错。”


“看他细皮嫩肉的，一定很美味。我们吃了他吧。”


“就知道吃，别坏了我的好事。”




莱格拉斯闭上眼睛。不是不想反抗，而是他清楚自己的境况，除了听天由命，他没有任何办法。感觉到胸膛上粗糙的触感，莱格拉斯禁不住浑身战栗。


不管怎样，让一切快结束吧。


冰凉的泪水滑下精灵美丽绝望的脸。




“住手。”震的山洞嗡嗡做响的声音制止了奥克斯对精灵的抢夺。


一步步走近扑倒在地上的莱格拉斯，首领模样的奥克斯抓住精灵被绑的双手。一道刺目的亮光晃的奥克斯眯起了眼睛。凑近仔细一看，是莱格拉斯手腕上银色的月亮标记在闪闪发亮。


“啊，真漂亮，可以做我的收藏了。”


挥刀斩断绑绳，奥克斯的爪子攥住了莱格拉斯的手腕。






终于结束了战斗，格洛芬德尔急惶惶的寻遍了整个战场。


要死了，怎么把莱格拉斯给弄丢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格洛芬德尔一声声呼唤莱格拉斯的声音逐渐嘶哑。不知不觉间，焦急悔恨的泪水已经流下了格洛芬德尔英俊的面庞。


“格洛芬德尔，那边好象有奥克斯逃窜的痕迹！”埃拉丹 在山坡上高叫。




梵拉呀，我愿意戒酒，我愿意一辈子再也不看漂亮姑娘一眼，求您不要让我来的太晚吧。格洛芬德尔一边向黑暗的山洞里摸索，一边嘴里不停的念叨。




尸体，遍地的尸体。每具都死于相同的原因，咽喉上浅却致命的裂口。揉了揉因紧张而模糊的眼睛，格洛芬德尔逐渐适应了山洞中的黑暗。还好，横躺竖卧的躯体里没有属于莱格拉斯的。


“莱格拉斯。”格洛芬德尔急忙呼唤，期盼着银铃般的回应。




昏黄的光线集中在一个背影上。暗淡的金发，瘦削的身体，是莱格拉斯。


“莱格拉斯。”格洛芬德尔惊喜的奔过去。


蜷曲着腿坐在地上的精灵仿佛没有听见格洛芬德尔的呼唤，仍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坐姿。


猛的刹住前行的脚步，格洛芬德尔欣喜的心情瞬间变的紧张而恐惧。几乎完全破碎的衣衫掩盖不住精灵白皙身体上的道道血痕。


想出声问讯，才发现根本说不出话来。落入奥克斯手中的精灵会有什么下场，格洛芬德尔知道，可无论如何不敢想。




下了好大的决心，终于指挥双脚向前迈去，哆哆梭梭的绕到莱格拉斯身前。


一张美丽依旧的端颜，看不出忍受折磨后的恐惧，看不出经历打击后的痛苦。平静祥和的神色中，是毫无瑕疵的圣洁。兰色的眼眸中没有一点不洁净的东西，仅仅显出一丝疲倦。


看到如圣坛上神明般的莱格拉斯，格洛芬德尔的心也变的安定了。重新找回控制情绪的能力，格洛芬德尔在莱格拉斯身前蹲下，将双手搭在莱格拉斯裸露的肩膀上。


“你没事吧？”




一直望向远处的眼光投向问话的格洛芬德尔，仔细打量了一番，嘴角弯出一个迷人的笑。


“我没事，你又小看我呢。”


再次震惊于莱格拉斯奇怪的语气，格洛芬德尔没来得及询问，就接住了向自己怀里倒下的精灵。










10、


莱格拉斯安静的躺着，毫无清醒的迹象。格洛芬德尔用毛巾擦去莱格拉斯身上最后一点污迹，疲倦的坐在莱格拉斯的身边。




一切都很清楚。当我仔细辨别那些奥克斯的尸体时，我就了解到是谁杀了那些肮脏的敌人。谁才具有那样的杀气，谁才具有那样高超的剑法，谁才能在刚进行完惨烈的战斗后，却平静的象刚画完一张画，刚弹奏完一首乐曲。只有他，刚多林的第一勇士，银月。


莱格拉斯就是银月，银月就是莱格拉斯。




按了按疼痛的太阳穴，格洛芬德尔感觉到难以抗拒的困倦，终于伏在莱格拉斯身边沉沉睡去。






本以为终于可以打败不可一视的“第一勇士” ，急切的递出一剑，才发现是对方故意卖的破绽，根本来不及补救，闪着寒光的刀锋就已经抵住了自己的咽喉。


“放下武器，格洛芬德尔。”寒冰一样的语气，完全是对待敌人的架势。


格洛芬德尔不自觉的有点畏惧，乖乖的丢掉了长剑。


在兵刃碰到地面发出金属的撞击声时，就象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莱格拉斯紧绷的脸展开了胜利的微笑。


“格洛芬德尔，你这个顽固的家伙，要多少次才能记住你胜不了我呢？”


无数次被这张包含着讥诮的笑脸嘲笑，也无数次被他吸引，崇拜他，期待他，爱他。抓住莱格拉斯的一时松懈，格洛芬德尔扑上去压倒了莱格拉斯，双刀被打掉。格洛芬德尔总认为自己在兵器上斗不过莱格拉斯，凭着比他高大健壮的身材，在近身的徒手搏击中未必也会输给他。这次，终于有机会证实一下。


格洛芬德尔在所有人的眼中永远是循规蹈矩，温文尔雅，常被银月讽刺为“木头”。此时，银月惊讶于格洛芬德尔突然破除常规的举动，竟一时忘记了反击。


从没见过银月在自己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总是那样高傲，自信，总是用挑剔，居高临下的眼光看待一切的银月，现在看起来却是因惊奇而有些不知所措，因突然的受制而有些羞涩。这样的银月，有谁见过？


无法抵御，也不愿意抗拒这样的诱惑，格洛芬德尔冲动的吻住了银月的双唇。沉醉于那柔软，甜蜜，诱人，就在格洛芬德尔认为自己已经俘获了那颗久已渴望的心时，身体却被毫不留情的扔到一边。




使劲的擦拭着还留有格洛芬德尔吻迹的嘴唇，莱格拉斯恶狠狠的甩了一句：“永远不要小看我。没有人能强迫我做任何事。”


说罢，银月一翻身站起来，怒气冲冲调头就走。


格洛芬德尔这次却作到了坚持不懈，他跳起来再次从后面抱住了银月。“可你却在强迫别人！”


“我没有。”银月一边挣扎，一边大叫。


虽然手被银月抓的生疼，格洛芬德尔就是不肯撒手。“你有。你明知道瑟兰迪尔不爱你，却一再逼迫他。”


啪。银月摔开了格洛芬德尔的控制，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有什么理由管我？”面对任何事都能保持冷静镇定的银月，此时已经由于愤怒浑身颤抖。


不顾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格洛芬德尔第三次抓住了银月。“我有理由。”


从开始偷偷的爱慕，经过千年的积累沉淀，那份暗藏于心，日渐浓重的恋情终于冲破所有阻隔，化做大声的宣言：“我爱你！银月，我爱你！”




抖动的身躯仿佛石化一般，连眼神也凝固，思想也凝固。


林间的所有生机都暂时静止不动，风驻足在草尖，阳光停歇在树梢。只为让这一对金银双树能静静的相处，让金色的光辉融化银色的坚冰。抛开没有结果的苦恋，转身迎接一份真正属于自己的爱。




深潭一样的眼波流动，风暴翻卷着痛苦悲伤，终于承载不了如此巨大的震动，泪水夺眶而出。反手紧紧搂住格洛芬德尔，献上一个充满酸痛的吻。哽咽的声音，把格洛芬德尔火热的心推入了无底的深渊。“我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再也回不了头了。”




“银月。”就在格洛芬德尔想大叫的时候，周围的景物突变。




太阳的光芒被乌云层层阻挡，迷雾惨淡，惊天的哭喊声不决于耳。身侧是陡峭的悬崖，后方是敌人的追杀，前方狭窄的石桥上，是令所有人心惊胆战的炎魔。


不知谁惊恐的问：“格洛芬德尔，救兵怎么还不来？瑟兰迪尔在哪里？”


“不会有救兵。”


格洛芬德尔惊惧的侧首，银月就站在他身边。浴血的精灵，腰板却挺直，眼中映照着炎魔喷发的烈焰，丝毫没有惊慌恐惧，反到十分坚定。


格洛芬德尔刚想开口说话，银月却突然推开了他，发足向炎魔奔去。


“我以我精灵的生命和灵魂向众神请求，赐予我所有的生命之力！”


接下来这一幕，是格洛芬德尔和在场所有精灵都永生难忘的。红色的烈焰与闪电一样的刺目银光激烈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刹时的光亮夺走了所有人的视力。


好象过了一万年，所有归于平静。




“银月。”格洛芬德尔的声音第一个响起来。


石桥上已经没有了炎魔 ，精灵纤细的身形孤独的伫立。一阵狂风吹过，精灵的衣袂四散翻卷，象要乘风而去。


“银月。”胆怯而饱含悔意的声音，不是格洛芬德尔。


是瑟兰迪尔，立于石桥的另一端。


看不到银月的脸，而银月的声音却清晰的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鼓。


“ 是你的卑鄙决情让我沉浸在无止境的痛苦中，是你的欺骗懦弱让我流尽了最后一滴眼泪。我的真情毫无回报，我的爱被你彻底摧毁。在我生命终结之时，我以我全部的悲痛发下誓言。一切都没有结束，我会回来，看着你失去你所有的爱，所有的温暖，所有的一切。我发誓，瑟兰迪尔，你永恒的生命将从此被恨和复仇跟随！”




轻声的诵读在山谷中回荡，重叠积累，不断壮大，最后形成惊天的轰鸣。令所有人都惊恐的缩成一团。


“银月！”格洛芬德尔冲破无形的阻拦，向石桥中间的银月奔去。




一个闪电激中了石桥，石桥顿时坍塌了一大截，阻挡了格洛芬德尔的脚步。


大雨倾盆而下，银月的头顶冒起了缕缕白雾，白雾逐渐浓重，银月的身形却越来越模糊淡薄。


“银月！求你看看我！”格洛芬德尔拼尽所有的力气大声呼喊。


浮动的浅影慢慢扭转，每一分移动，白色的身影就更淡一分。已经看不清银月的脸，分不出是忧伤还是愤恨，看不到脸庞上是否有泪。


“格洛芬德尔，别怪我，如果可能，我会补偿你的爱。”


伴随着深深的叹息，银月化做缕缕银丝，在一阵狂风中四散飞舞，顷刻间消失了。


“不，我不要你补偿，我要你活着。”






“我不要你补偿，我要你活着！”格洛芬德尔惊叫着睁开眼睛。


莱格拉斯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坐在床上狐疑的瞪着精灵王。还没有从噩梦中清醒的格洛芬德尔，泪流满面的抱住莱格拉斯，不住的重复着那句话。


拂弄着格洛芬德尔的长发，莱格拉斯低声安慰着，象照料着不懂事的孩子。好一会，格洛芬德尔终于恢复了平静。


“抱歉，吓到你了。”格洛芬德尔不好意思的从莱格拉斯怀里起身。


宽容的摇摇头，“你一定很爱他。”


凝视着莱格拉斯的眼睛，格洛芬德尔点点头。莱格拉斯看着格洛芬德尔，好象呆了。


“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格洛芬德尔试探着询问。


沉吟片刻，莱格拉斯慢慢说：“我被俘了，到了一个山洞，那些奥克斯……我不记得了。”莱格拉斯别过脸。


扳过莱格拉斯的肩膀，让他的脸面对自己。“听我说，莱格拉斯。你不用害怕，那些奥克斯都被杀死了，除了一些皮肉伤，你没损失什么。你懂我话吗？”


定定的望着格洛芬德尔，莱格拉斯点点头。“是你救了我？”


“不是。”


“是谁？我能见见他吗？”


“总有一天，你会见到他的。”




11、


埃尔隆德第十次掏出格洛芬德尔的信。信上复述了盖拉来信的内容，以及格洛芬德尔如何把莱格拉斯带出幽暗森林的经过。


银月，莱格拉斯。埃尔隆德一遍遍重复着这两个名字，脸上阴郁的表情越来越重。将信反扣在桌上，两手握成拳来回揉搓着额头，埃尔隆德闭上眼，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




进入林谷境内，所有的精灵都为终于平安回家而欢欣鼓舞。唯一例外的是莱格拉斯。


看出莱格拉斯紧张的神情，格洛芬德尔拍拍小精灵的肩膀安慰着：“不用担心，你会很快适应这个新家的。”


“是啊，有我在，不会有人敢欺负你的。”埃拉丹急着插嘴。


一路上的相处，莱格拉斯很喜欢双子的性格，虽然他们表面看起来没心没肺，可对自己却既热情又关心。感激的向埃拉丹笑笑，莱格拉斯忍不住小心问：“听说，埃尔隆德王是个很严肃的人？”


“ADA？你不用怕他，他有很多事要操心，没工夫理咱们。”


“到时，我们会教会你怎么对付他。”埃洛赫替哥哥补充着。


“埃拉丹。埃洛赫。你们别带坏莱格拉斯，他可不象你们这么玩劣。”


双子几乎是同时对格洛芬德尔吐出舌头做鬼脸，而格洛芬德尔则不偏不向，一人给了一巴掌。


莱格拉斯看着林谷精灵的嬉笑打闹，紧张的心情缓解了不少。




当林谷精灵纷纷下马，向林谷之王弓身行礼时，莱格拉斯却突然僵硬的不能动了。


“莱格拉斯。”格洛芬德尔拍拍小精灵的腿，提醒莱格拉斯应该下马。


莱格拉斯握住格洛芬德尔的手，才勉强跳下马，而不是从马上摔下来。


“他受伤了？”埃尔隆德问格洛芬德尔，眼睛却死死盯着莱格拉斯。


格洛芬德尔先是一愣，后来才反应过来，埃尔隆德是对自己搀扶莱格拉斯下马不满。


“路上出了点意外，我以后再慢慢对你说。”


格洛芬德尔转向莱格拉斯。“来，向埃尔隆德王行个礼吧。”




莱格拉斯用了好大力气，才挪动脚步走到埃尔隆德面前，恭敬的跪下行礼。


埃尔隆德目不转睛的盯着莱格拉斯，“抬起头来。”


莱格拉斯慢慢抬头，终于看清了这位名满天下的精灵王。面容不似幽暗森林的精灵那般俊秀，而是具有棱角分明的硬朗线条，眼中的神色不象多数精灵的平和温柔，而是毫不掩饰的咄咄逼人。薄薄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显的无比的坚韧干练。黑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绛紫色的长袍样式简洁但做工精细。


浑身上下散发的王者气势，以及不怒自威的仪态，让莱格拉斯马上想起了一个人，瑟兰迪尔。虽然他们是完全不同的容貌，但不知为什么，两人给莱格拉斯同样的压迫感和敌意。反过来，莱格拉斯却他们同样具有亲近，了解的欲望。




被埃尔隆德盯的浑身不自在，莱格拉斯重新低下头。双子纳闷的交换了一下眼色，父王是比较古板，不容易接近。可一般也不会故意为难谁，真不明白为什么会用如此奇怪的态度对待莱格拉斯。


埃拉丹偷偷捅了捅格洛芬德尔，向格洛芬德尔努努嘴。格洛芬德尔会意，向埃尔隆德说：“埃尔隆德，先让莱格拉斯休息去吧。”没想到埃尔隆德竟然象没听到一样，仍死死瞪着莱格拉斯不放。


这下，格洛芬德尔可真急了。“你要让他跪到什么时候？”


格洛芬德尔的质问可算有了效果，埃尔隆德弯下身，拉起莱格拉斯。


莱格拉斯刚悄悄松了口气，又发现自己的手腕还攥在埃尔隆德的手里。


埃尔隆德的视线落在莱格拉斯手腕上的银月印记上，脸上的神色瞬间变了几变，手上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量。


越来越大的握力从埃尔隆德手上传来，莱格拉斯感觉自己的手腕快要折断了。不敢抽回手，更不敢出声，只有紧咬牙关拼命忍住。




“埃尔隆德。”格洛芬德尔这次几乎是嚷了，同时把莱格拉斯的手从埃尔隆德的控制中拉出来。


终于恢复了自制，埃尔隆德对莱格拉斯摆摆手。“埃拉丹，埃洛赫，你们带客人去休息，不要慢待。”






坐在埃尔隆德的书房里，格洛芬德尔还在为刚才埃尔隆德的失态而气愤。憋了半天，格洛芬德尔终于忍不住了。


“你是怎么回事？你吓着那孩子了。”为了强调自己的不满，格洛芬德尔用手指敲着桌子。


埃尔隆德的十指对顶在一起，若有所思的说：“孩子？你很清楚他是谁。”


按了按心中的火气，格洛芬德尔尽量平静的说：“埃尔隆德，莱格拉斯是银月的转世，这已经毋庸质疑，可莱格拉斯自己还不知道。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瑟兰迪尔抛弃，更不清楚他和你和瑟兰迪尔的恩恩怨怨。他不知道是自己亲手杀死了几十个奥克斯，他不会有意识的使用弓箭，双刀。莱格拉斯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个无辜的孩子。”


“那么就让他知道！他说过，一切都没有结束，这也是我想说的。”


“埃尔隆德。”格洛芬德尔从椅子上站起来，激动的说：“盖拉信里说的很清楚，莱格拉斯是会影响中土命运的关键人物，如果我们处理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埃尔隆德仰视着一向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朋友。


毕竟是精灵国的统治者，私人的恩怨虽一时引起感情的失控，但对天下安危的责任感还是令埃尔隆德恢复了部分的理智。


“你说他什么都不会？”埃尔隆德的语气里多少带点轻蔑。


“只是目前，我相信他……”


打断格洛芬德尔的辩护，埃尔隆德用命令的口气说：“那么必须尽快让他恢复原有的能力。”


“是不是先让他……”


“明天就开始。”埃尔隆德再次不耐烦的打断。




气呼呼的冲出房门，格洛芬德尔丢下一句话。“埃尔隆德，不要因为你的私心做傻事。”


望着格洛芬德尔离去的背影，埃尔隆德喃喃自语：“格洛芬德尔，你也一样。”






莱格拉斯失眠了。


房间比自己幽暗森林的小屋大的多，房间里的陈设虽不豪华却应有尽有，躺在比原来不知要舒服多少倍的床上，莱格拉斯还是失眠了。




我曾安慰我自己，是因为耶丽亚和安迪的关系，瑟兰迪尔才如此恨我。但渐渐的，很多迹象说明事情并不象我想象的那样简单。我的身世似乎是个迷。可我不想了解它，一点都不想。我只想平静的过日子，害怕面对真相后面的风暴。


格洛芬德尔问我还记不记得我被俘后发生的事，我说谎了。当那个奥克斯抓住我的手腕时，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在我体内生成。我夺下刀，杀了那奥克斯，之后，杀了我见到的所有活着的生物。


在那发生之前，面对奥克斯，我恐惧，我绝望。那是真实的我。那以后，我竟能毫不费力的结果那么多的性命而一点不心慈手软。那样的我，我自己都不认识。




我一直在逃避很多，逃避真相，逃避谜底。


我也有追求。对那巍峨宫墙里的人物，对那雕花木门后的他，对瑟兰迪尔的渴望。无论怎样，对他的期盼都只会越来越急切。为什么这样，我还是不清楚。


直到今天我见到他，埃尔隆德。只一面，他的影子就充满了我的脑子，与瑟兰迪尔的不断重叠交替，无法逃避，挥之不去。我正被卷入两个庞大而急速旋转的旋涡，没有任何可攀缘可依靠的东西，任由陷入，任由吞噬。


我的命运，不掌握在我的手里。










12、


第二天很早，莱格拉斯就找到了格洛芬德尔。


“我需要做些什么工作呢？” 莱格拉斯很认真的问。


格洛芬德尔打量着莱格拉斯。看来林谷的第一晚睡的并不好，有点强打精神的样子。再看装扮，原先那套幽暗森林的衣服已经换下，穿的是他衣柜里准备的服装。可格洛芬德尔知道，衣柜里的衣服不只一套，莱格拉斯挑的是最简朴的一身。


格洛芬德尔抱歉的笑笑。“本来应该让你休息几天。”


“没关系，我不累。” 莱格拉斯懂事的摇摇头。


“哦，那么我们今天就开始。首先，你要用白天的时间学习弓箭课，搏击课，剑术课，骑术课。晚上要学习文学课，历史课，哲学课，军事学课，数学课……”


莱格拉斯纳闷的眨眨眼，“那我什么时间工作呢？”


“学习就是你唯一的工作。”


莱格拉斯想再问几句，终于还是闭上了嘴。在幽暗森林里，莱格拉斯学习最多的就是听从。




白天的学习由格洛芬德尔亲自执教。第一堂课是剑术课。格洛芬德尔把莱格拉斯带到兵器库。


“喜欢什么兵器，选一样吧。”格洛芬德尔指了指兵器架上陈列的各种武器。


莱格拉斯并不亲手掂量挑选，只是站在原地用眼睛大略看了看，便很随意的拿起一把离自己最近的长剑。


“你不觉得它对你来说太长了吗？”格洛芬德尔很温和的说。


马上把第一件武器放回原地，莱格拉斯拿起了它旁边的一件。


“它是不是有点沉？”格洛芬德尔依旧很耐心的说。


当莱格拉斯第三次拿起武器时，不等格洛芬德尔说话，就放了回去。“我什么也不懂，还是你帮我挑一件吧。”




走到兵器架旁的柜子前，格洛芬德尔从里面取出一个长匣子，小心的擦拭干净上面的尘土，轻轻打开，双手捧出一对双刀。


莱格拉斯看着格洛芬德尔的一举一动，从他的手碰到那个匣子开始，精灵王的眼睛里就闪现出浓烈的缅怀与追忆，那么多的不舍，那么多的柔情。摸索着刀柄上精细的花纹，格洛芬德尔的思绪已经飞转到自己与双刀主人并肩作战的年代，停驻在自己第一次的恋情中。


“真是的，有这么久没有看过你了呢。”格洛芬德尔幽幽而语。




大约是完全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格洛芬德尔自顾捧着双刀出神。一边的莱格拉斯只是静静的站着，尽量不去打扰精灵王的心境。直到格洛芬德尔唰的自刀鞘中拔出双刀，雪亮的刀锋丝毫没有锈迹，明晃晃的耀眼，而且竟然映射出逝去主人的高佻身姿。


格洛芬德尔倒吸了口凉气，定睛细看，才意识到那不是离去的故人，是一直默默立于身后的莱格拉斯。


苦笑着摇摇头，格洛芬德尔转过身。


“我想，这会适合你。”声音里带着一点苦涩，又有一些期盼。




莱格拉斯不懂武器，也一眼识得这是一对宝器，而且，竟然有一种自己心爱的东西失而复得的感觉。不自觉的抬手触摸，动作却停止在了中途。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手。


“不，我不配使用它。”


“莱格拉斯，我要说多少次你才能明白，你不用这么自轻自贱，干吗老和自己过不去。”格洛芬德尔的声音有掩饰不住的焦躁。


听出精灵王语气里的严厉和责备，莱格拉斯的眼中晃过一丝畏惧，可薄薄的嘴唇还是吐露了自己的心声。


“我并非说我的技能配不上它，或是我的身份地位，虽然那都是事实。之所以不接受，是因为我了解它承载着太多的怀念，真情，更确切的说，爱情。只有配的上你的精灵，才配的上它，所以，我不能接受。”


鼓足勇气说出这些话，莱格拉斯轻松了一些，可心中另一股迅速升腾的伤感却令他微微簇起了双眉。想起格洛芬德尔和哈尔迪尔在一起的样子，莱格拉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终于抬起头，对望着格洛芬德尔的眼睛。




捧着刀的双手停滞在空中，心也似乎有片刻的停滞。面前的小精灵，有着倾倒众生的容貌，朝阳一样年轻的生命，却也同时拥有一颗历经沧桑的心。死去的银月，生的莱格拉斯，充满怨气的银月，温柔似水的莱格拉斯，竟然同时站在自己面前。




“好吧，如果那是你的意愿，我遵从你。也许有一天，你会改变主意。”格洛芬德尔收起了双刀。


“谢谢。”莱格拉斯笑了笑，恭敬的接过了格洛芬德尔递过来的一对普通双刀。




第一天的兵器学习比较简单，格洛芬德尔只是教了莱格拉斯初步的武器使用知识。他不想让莱格拉斯太累。晚上的文化课学习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林谷的老师一开始就把一大摞厚厚的书籍堆在莱格拉斯面前。等莱格拉斯抱着老师布置的作业走出书房时，头一节历史课已经拖堂一个小时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莱格拉斯在文化学习中表现出惊人的聪慧，授课人也很快从林谷的普通老师换成知识最渊博的长老。可白天的学习就……


砰，箭羽微微抖动，箭身没入箭靶，只是并没有进入正中的红心。


“对，对不起。”莱格拉斯战战兢兢的说。


“不用总是道歉，你才学了很短时间。”格洛芬德尔压了压火气，尽量平静的说。“休息一会吧。”格洛芬德尔丢下莱格拉斯，转身离开了。




长出了一口气，莱格拉斯一屁股坐到地上。不知为什么，莱格拉斯真的不喜欢学习什么刀剑骑射，只是不愿意让格洛芬德尔失望，他才硬着头皮练习。与握着冰冷的金属比起来，莱格拉斯更情愿捧着落满厚厚尘土的书籍。




“莱格拉斯。”


莱格拉斯回头向树后望去。


双子象猴子一样蹿了出来。“哎呀，他终于走了，我们都等急了。”


“有事吗？”莱格拉斯问。


“我们今天有一个野餐会，很多精灵参加，就等你了。”埃拉丹急不可耐的说。


“可我，我在上课。”莱格拉斯抱歉的说。


“有格洛芬德尔在，你的课一辈子也上不完。”“就是，你来林谷都一个月了，大部分林谷精灵连话都没机会和你说呢。”“大家把任务交给我们了，你要不去，我们太没面子了。”埃拉丹和埃洛赫你一言我一语的撺掇着。


眨了眨眼睛，莱格拉斯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好吧，我们去吧。”


“好哎，好哎。”双子拉着莱格拉斯欢天喜地的跑了。


等格洛芬德尔回来的时候，只看到丢在地上的弓箭。




逃学事件后，格洛芬德尔并没有特别严厉的责怪莱格拉斯。毕竟莱格拉斯结识了很多朋友，是一件不坏的事。可事态的发展，使格洛芬德尔越来越恼火。


自从野餐会，林谷的年轻精灵几乎全都迷上了莱格拉斯这个外来的精灵。莱格拉斯出众的美貌，特殊的气质，尤其是象征皇族高贵血统的金子一样璀璨的长发，都显示了来自幽暗森林精灵的非同一般的身份。可埃拉丹和埃洛赫却只介绍了莱格拉斯的名字，其他称号一概全无。不过，这完全不影响林谷精灵对莱格拉斯的好感。


林谷相对于其他地方有更宽松自由的生活气氛，这里的年轻精灵大多活泼好动，直爽俏皮。用一些长老的话来说，就是脸皮厚。可因为这一共性首先体现在一对王子身上，所以也就没人过于反对。


在这样一群精灵中，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一个象神仙一样美丽，象女孩一样温柔害羞的莱格拉斯，林谷所有单身精灵便如同挖到宝一样兴奋起来。


于是，只要格洛芬德尔稍有疏忽，莱格拉斯就会被哪个钻空子的调皮鬼拽走了。只是莱格拉斯坚决反对，同样的现象才没有在晚上的学习中出现。不过只要莱格拉斯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就会看到这个那个精灵送来的鲜花。直到天色渐明，还有精灵坐在莱格拉斯窗前的树上唱着情歌。更不知哪个多嘴的说出莱格拉斯心灵手巧，会用柳条藤蔓编各种小玩意。于是就有精灵向莱格拉斯讨要，莱格拉斯不好意思推辞，就利用晚上的时间做。


白天习武，晚上读书，还要挤出时间编东西，搞的莱格拉斯身心俱疲。






埃尔隆德的书房。


“你是说，莱格拉斯已经全部学完了他的课程？”埃尔隆德问话的时候，连眼皮都不抬。


“是啊，这个孩子确实是天资聪明。”给莱格拉斯上课的长老说。


送走了长老，埃尔隆德这才抬起眼，看着格洛芬德尔。“那么，你那里呢？”


“啊，还可以。”格洛芬德尔坐在埃尔隆德对面阴沉着脸。


“格洛芬德尔，不要因为过去影响了现在的大事。索隆活动越来越张狂，我们所有的人必须尽快做好准备。”


格洛芬德尔虽然无法反驳埃尔隆德的话，可总觉得他有点阴阳怪气。


“我哪里因为过去影响现在了？”格洛芬德尔很不服气。


“莱格拉斯习武不尽力，进展缓慢，难道不是由于你的纵容？他可曾经是刚多林的第一勇士。”


无法替自己辩护，格洛芬德尔气呼呼的站起身走出书房。






莱格拉斯倒在地上吃惊的看着格洛芬德尔。


“起来。”格洛芬德尔的语气从没有象今天这样严厉。


摸索着拣起地上的双刀，莱格拉斯重新站在格洛芬德尔面前。以前，格洛芬德尔在教莱格拉斯习武时很少发火，用兵器时更是点道为止，从不击倒莱格拉斯，更不伤他毫发。就在莱格拉斯发愣时，格洛芬德尔新一轮的攻势已经开始。面临格洛芬德尔更凶猛的进攻，莱格拉斯只有招架之力，不几个回合，双刀就震飞了。可这回格洛芬德尔竟不停手，长剑仍刺向手无寸铁的莱格拉斯。惊慌的莱格拉斯左右躲避，闪着寒光的剑锋一次次划过耳际，已经凌乱的长发被削掉了好几根。


“格洛芬德尔。”莱格拉斯一边避让着凶狠的进攻，一边忍不住大叫。


格洛芬德尔好象没听见一样，带起风声的招式一直把莱格拉斯逼到一棵大树前。


感到后退的路被挡住，眼见剑尖直逼咽喉，莱格拉斯吓的闭起了眼睛。火辣辣的感觉一闪而逝，慢慢强烈起来的疼痛使莱格拉斯睁开眼睛。


衣领处的纽扣已经被削掉了，疼痛便是从露出的脖颈处传来。伸手在颈间一摸，血。


“格洛芬德尔。”莱格拉斯简直不能相信这是一直对自己细心照顾，温柔体贴的精灵王。




好象这还不足以发泄心中的怒气，格洛芬德尔扔掉剑，双手用力把莱格拉斯按在树干上。


“是瞧不起我？认为我没有资格教你？”精灵王恶狠狠的说。


“不，不是。”


“那是讨厌我？不愿意看到我？”格洛芬德尔喊叫的声音更大了。


“不，不。”莱格拉斯吓的直哆嗦。“格洛芬德尔，你别生气，我，我一定好好用心学。”


“你承认是不用心了？为什么？”


原本一脸惊惶的莱格拉斯突然象火山一样爆发了。“因为我讨厌习武，我讨厌冰冷的武器，我讨厌杀戮，我讨厌血，那让我害怕！”莱格拉斯瞪着格洛芬德尔嘶声喊出这些话，猛的推开格洛芬德尔，转身跑开了。
















13、


我站在山坡上不停的喘息。四处的景致非常陌生，我一定是跑出了林谷的边境。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我隐隐后悔，不该对格洛芬德尔发脾气，他是一直以来对我最好的人。


在我应该还算年轻的生命中，好象很少有对别人发怒的印象。在开始的一千年里，是因为我被囚禁，没人可以发火。在后来的两百年里，我努力给瑟兰迪尔留下温顺平和的印象，无论受了什么委屈也忍着。最近，应该说生活有了改善，可我却越来越烦躁。开始，我还是忍着，尽量对每个人微笑。今天，我终于忍不住了。可无论如何，我真的不希望让格洛芬德尔生气，和他在一起，总能让我感到无微不至的关怀。也许正是这关怀，才使我放松了心理的防卫。




莱格拉斯站直身子，放眼远望。山坡上开满了金黄色的雏菊，一阵微风吹过，漫山遍野的金黄全都流动起来，象一片有生命的海洋。


忽然，莱格拉斯感到了一丝不安。随后，他看到有一片黑点由远及近。随着影象的清晰，莱格拉斯握紧了双拳。十几个人类正惊慌的奔逃，其中还有妇女孩子。他们身后紧紧追赶的是一群奥克斯。


应该去帮帮他们，莱格拉斯想。可腿脚却象钉在地上，根本动不了。正在这时，一股大力在莱格拉斯身后猛推了一把。“还愣着干什么？”格洛芬德尔从后面一跃上前，迎着追赶的奥克斯冲了过去。


格洛芬德尔这一下，终于使莱格拉斯能动了，他跟着格洛芬德尔冲进敌群，趁对方不备，抢过了一把剑。


剑并不顺手，莱格拉斯的能力也仅能自保，所以几乎帮不了格洛芬德尔多大忙。不过，战斗还是结束了。敌人都杀死了，人类也无一幸免。




莱格拉斯眼睛定定的看着地上躺着的一对母女。死去的母亲仍紧紧搂着孩子，显然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还想用身体保护自己的孩子。


“我们把他们埋了吧。”格洛芬德尔说。


莱格拉斯一动不动。格洛芬德尔摇摇头，只好自己动手。




除了一片狼稽的雏菊，已经看不出刚才发生了什么。莱格拉斯还是泥塑木雕般的站着。


“莱格拉斯，这不是你的错。”格洛芬德尔轻轻拍拍莱格拉斯的肩膀。


“是吗？”莱格拉斯突然转过脸看着格洛芬德尔。“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吧？你一定在怪我，怪我没有听你的话。”


“我是怪你。”格洛芬德尔轻握莱格拉斯的手变成一对铁钳，象要把莱格拉斯捏醒。“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都有必须要做的事。莱格拉斯，你肩上有比你想象中更重的担子，如果你拒绝我的帮助，下次，你会更愧疚。”




美丽的眼睛极慢的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两滴泪珠滑过面颊，随后，更多的泪水顺着湿漉漉的印记淌了下来。疲惫的几乎站不住，莱格拉斯圈住格洛芬德尔的脖子，把头紧紧靠在格洛芬德尔的肩上。


格洛芬德尔的手从莱格拉斯的肩膀上滑到腰际，用力把小精灵纤细的身躯揽入自己的怀中，下巴不断摩挲着莱格拉斯的耳尖，轻轻叹了一口气。


“ 格洛芬德尔，我好害怕，越来越害怕。当我的手握住刀时，心里好象总有一个声音在说话，那个声音象要支配我的行动。我知道，他能。上次，奥克斯俘虏我时，是我杀了所有的敌人，毫不费力，是那个声音让我干的。我渐渐不能控制我自己，有另外一个人在和我抢夺我的身躯。我害怕，格洛芬德尔，帮帮我，帮帮我。”


低低的倾诉逐渐变成伤心的啜泣，格洛芬德尔感到莱格拉斯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但他除了更紧的搂住他，什么也做不了。无法向莱格拉斯解释，在时机未成熟前，不能告诉莱格拉斯真相。




迫使莱格拉斯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格洛芬德尔诚恳的说：“相信我，莱格拉斯，没人会忍心伤害你。你不是个普通的精灵，你具有非凡的力量。有一天，你会明白一切，你有能力解决一切，不管那是好还是坏，你都能对付。”


莱格拉斯努力透过朦胧的泪眼看着格洛芬德尔，满是期盼的说：“如果我不能，你肯帮我吗？”


“是的，尽我所有，甚至用生命做代价。”


一丝微笑浮上莱格拉斯泪迹未干的脸庞，格洛芬德尔不禁想起夏日奇异的景象。天空中仍有微雨落下，灿烂明媚的阳光就已经开始照耀着大地，此时的雨，也是晴朗的雨，太阳雨。




莱格拉斯牵着格洛芬德尔的手随他返回林谷。


他从没伏在谁的怀里哭过，从没向谁吐露过心事，也从没向谁请求过什么。因为莱格拉斯觉得没有人愿意倾听他的苦闷，也没有人愿意帮助他。他得靠自己。如今，莱格拉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诉说衷肠的对象，这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可莱格拉斯很清醒，他与格洛芬德尔，仅仅能作为知己，而成不了别的。想到这，莱格拉斯使劲握了握格洛芬德尔的手。




感到莱格拉斯柔软的手突然紧了紧，格洛芬德尔转头望向身边的精灵。


“有另外一个人在和我抢夺我的身躯。”格洛芬德尔听到这句话时，也不禁打了个哆嗦。莱格拉斯并不象传说中的转世精灵，他不是银月，起码不完全是银月。银月占据着这个身体，更恰当的说，寄生在莱格拉斯身上。


善良柔和的莱格拉斯，怎么能承受的了银月满腔的怨恨。如果银月真要履行他的誓言，利用莱格拉斯来报仇的话，那才是天下最残忍的事。真要那样，我该怎样帮他，我能帮的了他吗？






后来的训练进展的异常顺利。莱格拉斯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格斗课，和箭术课上。很快，莱格拉斯的箭术就无人能及，而双刀的招式也越来越熟练精湛。


格洛芬德尔已经和莱格拉斯缠斗了好一会，可他知道他急不得，莱格拉斯的本领与他不相上下。


一个破绽，似乎是击败莱格拉斯的唯一机会，但一道模糊的记忆也同时划过格洛芬德尔的脑海。来不及想了，格洛芬德尔挺剑直刺。


陷阱！当格洛芬德尔意识到时已经晚了，自己的武器被轻易的打掉，莱格拉斯的刀锋就抵在自己的颈部。


美丽的眩目的脸凑近格洛芬德尔，清新的气息拂过格洛芬德尔的脸颊。“别小看我，格洛芬德尔。”


高傲中的自豪，讽刺中的讥诮。模糊的记忆突然清晰，沉睡了许久的感情在瞬间强烈的爆发。“银月！”




莱格拉斯很震惊。沉静雍容的精灵王眼里弥漫着越来越浓的惊喜与渴望，而后竟然不顾咽喉处的利刃突然向前探身。莱格拉斯慌忙丢掉双刀，还来不及责备格洛芬德尔的卤莽，双唇就被紧紧覆盖。意识有瞬间的空白，然后就被足以令自己愿意付出一切来换取的幸福甜蜜所充满。


大约是因为从来没有享受过如此诱人的吻，沉溺其中的莱格拉斯，半天才恢复了听觉的作用。一个名字，莱格拉斯听到使自己几乎窒息的亲吻中夹杂着一个名字。莱格拉斯尝到了甜极必苦的滋味，格洛芬德尔激情似火的吻在莱格拉斯却觉得冰冷，蜜糖般的滋润已经掺进了莲子的苦涩。


莱格拉斯没有终止那个吻，在一时的失神后，甚至试着回应对方。犹疑着开启唇齿，探询的舌迫不及待的进入，轻轻的点击，紧紧的缠绕，热情四溢的吻冲溃了理智的堡垒，淹没了两颗急切跳动的心。




好象永远不会结束的吻还是结束了。格洛芬德尔的唇离开了那个令他心驰神往的所在。


空气重新顺畅的进入肺部，可莱格拉斯的心却一下子空了。




重新打量眼前的精灵，自己刚才忘情亲吻的精灵，格洛芬德尔的脑袋轰的一下。而莱格拉斯汹涌而下的泪水更刺痛了格洛芬德尔的心。


天哪，我做了什么！我说了什么！




“莱格拉斯，我……”莱格拉斯的纤细手指复上格洛芬德尔的嘴唇，打断了格洛芬德尔的话。


“求你别说出来，我都明白。我仍当你是我最知心的朋友，我只在你面前流泪，我只对你说心里话。希望刚才发生的不致影响我们，我会忘了它。”没有勇气听格洛芬德尔说些什么，莱格拉斯迅速转身离开了，丢下格洛芬德尔一个人发愣。










14、


莱格拉斯一个人徘徊在巨大空旷的图书馆里，他的文化课早已结束，现在只是他自己来这里找些书看。


爬上高高的梯子，莱格拉斯在最顶层的书架上心不在焉的翻弄着。


舌尖舔过嘴唇，白天的甜蜜似乎还残留着。理智告戒那不该是自己贪恋的，可心却不受控制的叫喊，我不在乎。即使再虚假，即使随时都有可能幻灭，我也愿意再次拥有他。


使劲摇摇头，莱格拉斯试图赶走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他向远处的一本书伸出手。




图书馆里并非只有莱格拉斯一人，还有埃尔隆德。


埃尔隆德手里捧着一册书，眼睛却死死盯住站在梯子顶端的莱格拉斯。看着他，这是莱格拉斯到林谷以来埃尔隆德每天不知要做多少次的事。当然，年轻的精灵并未意识到一双幽怨仇恨的眼睛的窥视。




一声惊呼，莱格拉斯从高高的梯子上跌了下来。而他身体接触的不是冰凉坚硬的石板地，而是一双坚实有力的臂膀。


“大师！”


红晕快速的由莱格拉斯的脸颊蔓延至脖颈。慌忙重新站回地上，莱格拉斯羞愧的低下头，不知如何向埃尔隆德王解释自己的愚蠢。




“听说你的学业进展的很顺利，老师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你的了？”埃尔隆德慢条斯理的说。


“啊，不，我还有很多要学习的东西。”莱格拉斯紧张的来回绞动着手指。


“空闲的话，你可以来我的藏书室，虽不如这里大，可却有一些难得一见的书。”


被林谷之王突然改变的态度弄昏了头，莱格拉斯一度走了神。等他再抬头时，埃尔隆德已经走了。




清晨，格洛芬德尔象往常一样来到校场，可他心里明白，这是他最后一次给莱格拉斯上课了。手指抚摩着粗糙的树干，就在这里，就在昨天，格洛芬德尔亲吻了莱格拉斯。如此甜蜜回味无穷的吻，竟是个错误。


格洛芬德尔曾经爱着银月，可银月死了。见到莱格拉斯，格洛芬德尔很快喜欢上了他。当格洛芬德尔知道莱格拉斯是银月的转世，这更坚定了他追求莱格拉斯的决心。可越是接触，格洛芬德尔越是清楚的认识到，莱格拉斯和银月是不同的两个人，太不同了。凭良心讲，莱格拉斯无论从相貌品性都更招人喜欢。可格洛芬德尔拥着年轻精灵的身体时，嘴里无意识流露的是银月的名字。就是这无心的流露才更说明内心深处的本意。


格洛芬德尔仍爱着银月，爱的那样深，无人能替代，莱格拉斯也不能。




若是这样，我不该再纠缠莱格拉斯。给他不可能实现的幻想，让他空守一颗不属于他的心，这对他太残忍了。


格洛芬德尔这样想着，头慢慢靠在树干上，闭上眼陷入了沉思。




“格洛芬德尔。”莱格拉斯已经在格洛芬德尔身后站了一会，看他始终没有发现自己，只好轻轻叫了一声。


赶紧睁开眼睛，格洛芬德尔转过身。


莱格拉斯看起来心情特别好，白皙而红润的脸庞荡漾着腼腆愉快的笑容，大大的眼睛闪烁着熠熠光华。


“格洛芬德尔，今天我们练什么？”


调整了一下呼吸，格洛芬德尔慢慢的说：“莱格拉斯，我没有什么可教你的了。你已经成为了精灵族里最优秀的战士。”


“为什么你也这么说？是我做错了什么？”莱格拉斯焦急的问。


看着莱格拉斯眼睛里的真诚和纯洁，格洛芬德尔咬咬牙，恨下心说：“莱格拉斯，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想还是直接说出来会好一些。”格洛芬德尔又望了一眼莱格拉斯，小精灵正瞪大了眼睛等着格洛芬德尔的解释，这使格洛芬德尔不得不把视线偏离开来，以免把好不容易打好草稿的话忘个精光。


“你很年轻，漂亮，温柔，善良，有很多人喜欢你，追求你，如果我总是守在你身边，会把许多不错的家伙吓跑的。”说到这里，格洛芬德尔干笑了几声，可声音在他自己听来比哭还不如。


咽了口吐沫，格洛芬德尔硬着头皮继续：“所以，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需要，你就不用一天老和我泡在一起了。”


寂静，格洛芬德尔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格洛芬德尔也越来越恨自己编的什么混帐理由。他忍不住要对莱格拉斯说，他在开玩笑，说的话没有一个字是真的，他还是愿意和莱格拉斯在一起，一刻也不分开。


“我懂，格洛芬德尔，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有你的生活，我不该总缠着你。放心，我不会那样了。”


声音如此平静，格洛芬德尔抬起头，看见了一张笑脸。笑容仍甜美迷人，而眼睛里却有看不见底的悲伤。






埃尔隆德王的藏书室真的很不错，书架上有许多很珍贵的古籍，可是现在的莱格拉斯却提不起精神来好好看看它们。可能是因为书籍年代久远的缘故，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腐朽浓稠的味道，使莱格拉斯觉得眼睛辣辣的，睁不开且要流泪的样子。书桌上有一盏很明亮的灯，但只是照亮着桌面那么大一块地方，房间的整体具有一种昏暗压抑的氛围。


真不明白埃尔隆德王干吗要把自己的房间搞成这样。莱格拉斯暗暗想。


在这里待着，莱格拉斯的心情更糟糕了。叹了口气，莱格拉斯准备离开这里。


“大，大师！”一扭头，埃尔隆德不知在身后站了都久了。





15、


“怎么，你不喜欢这里？”埃尔隆德盯着莱格拉斯的脸挑了挑眉毛。


“哦，不，这里很好，只是我今天心情不佳，留下来也看不进去什么。”莱格拉斯喏喏的嘀咕着。


“有不开心的事了？”埃尔隆德在书桌旁坐了下来，伸手示意莱格拉斯坐在他身边，一副要盘问到底的样子。


全身僵直的坐下，莱格拉斯低头不语。


“是和格洛芬德尔吵架了吧？”埃尔隆德突然冒出一句。


莱格拉斯惊奇的抬头看看精灵王，很快又垂下眼睫不吭声了。


“我看的出，你很喜欢他。”埃尔隆德的语气出奇的温和，象和蔼的父亲在耐心开解孩子的苦闷。


可能是埃尔隆德的态度影响了莱格拉斯，小心翼翼的莱格拉斯终于放松了一些。沉吟片刻，莱格拉斯低低声音说：“是的，我很喜欢他。”


“你承认爱他了？”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爱，我还不懂。他不让我再缠着他时，我真的很难过。”莱格拉斯的声音小的快听不到了。


“他就这样直接告诉你？”埃尔隆德难以置信的问。


“不，当然不，他很婉转，怕我伤心。可实际上，结果是一样的。”


“你一定恨他了。”埃尔隆德说话时，眼睛象要看透莱格拉斯。


“不。”


“没必要撒谎。”埃尔隆德进逼着。


“我没撒谎。格洛芬德尔不爱我，他心里一直爱着一个人，虽然他死了，可格洛芬德尔还是爱他，忘不了他，我取代不了他的位置。格洛芬德尔那么忠于他的爱人，这让我十分感动。我虽然很伤心，可我不怪他。我不去打搅格洛芬德尔的心，那是属于他和他爱人的天地，应该得到尊重。”




莱格拉斯和埃尔隆德都不说话。莱格拉斯静静的沉思，埃尔隆德则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小精灵。


“大师，您说我做的对吗？”莱格拉斯的问话打破了沉默。


“我的孩子，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吧。你与我的儿子年龄相仿，可心智却是他们不能及的。如你这样年轻的精灵，正是狂放不羁的时候，你却有这样清醒的认识，这样的善解人意。象你这样出色的孩子，瑟兰迪尔却不相认，我都替你抱不平呢。”




一听到瑟兰迪尔的名字，莱格拉斯的脸上迅速闪过一抹阴云。


“你也不恨他？”埃尔隆德不易察觉的悄悄拉近了他和莱格拉斯的距离。


“不，可我真有一点怨他。不知我做错了什么，让他这样讨厌我。我一遍遍告戒自己，只要表现的令他满意，总有一天，他会认下我的。我并不是贪图什么王子的名号，我只要一个家，疼爱我的父亲，仅此而已。”




书桌上的灯光投射在莱格拉斯的脸上，为那张秀丽的容颜笼罩上一层朦胧的光晕，有一种虚幻的美丽。仅仅是睫毛上挂着的一点水滴，映着光亮一闪一闪的，才让人意识到他的真实存在。


如同最柔软的丝绢手帕，埃尔隆德的指被搌去了挂在莱格拉斯睫毛上的泪珠。“你这样的精灵，眼睛里应该有的是欢乐，而不应该是哀愁。”


精灵王的话语拨动了莱格拉斯的心弦，使小精灵感激的抬头望向埃尔隆德。莱格拉斯记忆中棱角分明，总是显的严峻冷漠的脸上，此时却是疼爱和赞美的神色。心中急跳了一下，埃尔隆德竟和自己挨的这样近。近到可以体察到他眼里的火热，听到他有力的心跳，感觉到他略显急促的呼吸。


莱格拉斯赶紧低下了头。他有点搞不清状况，生怕自己表露出不恰当的举动，引起埃尔隆德王的反感。可是，莱格拉斯低垂的头却被埃尔隆德捧了起来。




埃尔隆德替莱格拉斯拭去眼泪，手却没有离开莱格拉斯的脸。而是沿着莱格拉斯额头的发迹滑至脸侧，停留在小精灵的耳朵后面。拇指捋过小巧的耳尖，引起莱格拉斯一阵微微的颤抖。埃尔隆德似乎很满意看到莱格拉斯的敏感反应，手指继续自莱格拉斯的耳后下落至修长的脖颈，轻轻但却不容抗拒的端起了莱格拉斯的下颌。


“真是没法不叫人疼惜你呢。”




随着埃尔隆德一个长而悠远的叹息，莱格拉斯的意识模糊起来。不知道身在何处，也忘了眼前的人是谁。没有了时间空间的概念，好象陷入了无梦的睡眠状态，一种特别无思无为的心境。




注意到莱格拉斯陷入魔幻般的迷离眼神，埃尔隆德露出了得意的微笑。略偏转头，慢慢靠近那张如花般娇艳的面庞，将吻落在莱格拉斯的唇上。知道莱格拉斯根本无力拒绝，埃尔隆德不急于享受和占据。唇只是轻轻一点便离开了，改用鼻尖挑逗似的摸索着莱格拉斯的柔唇。而小精灵显然已经完全被那个离开的吻诱惑了，不由自主的把身体前倾，去求索更多。


埃尔隆德笑的更浓了。他把手移到莱格拉斯的纤腰上，突然向自己怀里一拉，小精灵整个身体倒在了埃尔隆德的腿上，而紧接着的吻，则是完全的占有和掠夺。


一切都来的太快，莱格拉斯来不及多想，就被埃尔隆德铺天盖地的激情裹挟着一同沉迷。当他觉出自己处于埃尔隆德高大身躯的下方时，他们已经是躺在宽大舒适的床上了。




埃尔隆德有多长时间没有和其他精灵发生过亲密关系了，连他自己都忘记。自从失去了他一生中唯一爱过的精灵，埃尔隆德的心就没有了在与爱人之间才有的温情。他生命仅仅为责任而存在，对国家的责任，对子民的责任，对家庭的责任。还有，就是深埋在心底的仇恨。作为精灵族里睿智，圣明的精灵王，他不能表现出自己对失去的恋情的不舍，也不能表现出对情敌的恨。那显的太平庸了。但，埃尔隆德真的不能不在乎。即使过了千年，也无法忘怀的往事。




从莱格拉斯手腕上的一弯银月映入埃尔隆德视线的时刻起，埃尔隆德的头脑里就再也放不下其他东西。甚至即将降临的黑暗，岌岌可危的中土，都不能阻止埃尔隆德一遍遍的盘算着复仇的计划。沉积石化的心重新因对复仇的渴望甚至兴奋而跳动。埃尔隆德的视线时时追随着那个幽暗森林来的小精灵，他看到的不是小精灵的温柔美丽，而是那弯银月的冰冷光芒。




然而，当小精灵如初生婴儿般毫无遮掩的呈现在埃尔隆德眼前时，被仇恨蒙住了眼睛的精灵王，第一次仔细端详起身下的月亮。


啊，他真是美丽。


虽然埃尔隆德极力提醒自己，可仍忍不住为那份纯净，妩媚而惊叹。无法抑制对美丽的怜惜和珍爱，埃尔隆德略微撑起上身，一手留恋的轻抚小精灵如流水般顺滑的长发。


“你的美丽，真是个错误呢。”




莱格拉斯正为埃尔隆德的话疑惑的睁大了眼睛，问讯的话语却被一个吻淹没了。悠长的吻一直持续着，埃尔隆德的矛盾，莱格拉斯的惶恐，都迅速融化在其中。


莱格拉斯清楚的觉察出埃尔隆德的抚摩从开始的强劲变的温存，每根手指的每次触摸都勾起莱格拉斯一阵愉悦的轻颤，消魂的呻吟从口中一点点诱发出来，精神和肉体都渴望着对方更多的亲近。


“埃尔隆德。”精灵王在莱格拉斯臀部的揉捏引出莱格拉斯一阵急促的喘息。


“我会带你体验从未经历过的激情颠峰，跟随我，不要犹豫。”


埃尔隆德充满磁性的惑人声音在莱格拉斯头脑中回荡，支配了小精灵的全部意识。双手勾住埃尔隆德的脖子，莱格拉斯闭上了眼睛。






小精灵背朝埃尔隆德睡着了，淡黄色的被单搭在他的腰间，仍遮不住身体优美的曲线。


埃尔隆德低低的咒骂了一句。他确信有一段时间，自己忘记了在干什么，以及这么干的目的。是的，目的。那不是小情侣间的嬉戏调情，那是计划，复仇的计划。自己必须随时紧记这一点。




埃尔隆德深吸了一口气，换上了温存的笑容。“宝贝，醒醒。”


莱格拉斯睁开眼转过身，“对不起，我睡着了？”


尽量不让自己迷失在那略微朦胧的眸子里，埃尔隆德轻拍着莱格拉斯的脸颊。“天快亮了。”


“哦，好的。”莱格拉斯撑起上身想坐起来，可马上又蜷缩了回去，同时发出一声轻轻的呜咽。


“怎么了？宝贝。”埃尔隆德捧起映满了红霞的脸庞。


“没事，只是略微有点痛。”


“啊，抱歉，这都怪我，我该轻一些。”埃尔隆德将莱格拉斯的头搂进怀里。


“哦，不，因为我从没经历过那个，有点不太适应。”埋进厚实胸膛的头颅小声咕噜了一句。


“什么？你是第一次吗？”埃尔隆德挑起隐藏起来的美丽脸庞。


“希望我不令您失望。”


“怎么会，我的天使。你的美丽和甜蜜无与伦比，谢谢你给我的一切。“


莱格拉斯抬起眼睛注视着埃尔隆德，好象要说什么，可最后他只是微微一笑，离开了埃尔隆德的身体，翻身下床。


“你可以再待一会。”埃尔隆德看着小精灵的背影说。


莱格拉斯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天快亮了，让别人看到不好。”


“怎么，你不希望别人知道？”


埃尔隆德相信任何一个年轻的精灵都会因为得到伟大的精灵王的青睐而自豪，并乐于向其他人炫耀。


“我想，那不是您希望的。”莱格拉斯的声音听起来完全恢复了平静。


“为什么这么说？”埃尔隆德觉得自己远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了解莱格拉斯。


莱格拉斯转过身，脸上是他这样年轻的精灵所少见的沉静。“您那样做，我想是因为一时的孤单，或困惑。您需要的只是一点陪伴，不会希望这弄的尽人皆知。”


“你凭什么认为我不是真心喜欢你，甚至爱上你呢？”埃尔隆德扬起下巴，饶有兴味的看着小精灵。


“我年轻，但我不愚蠢。您的眼睛告诉我，您的激情始终被很好的控制，您很理智。”


莱格拉斯走近埃尔隆德，“不过，我仍很感谢您给予我的。如果您需要，我仍旧乐于这样做。”




门轻轻关上，埃尔隆德无力的靠在床头。


莱格拉斯比他预料的要难对付的多。这个表面柔弱的精灵，却有着超出常人的机智和理性。本以为会很容易的俘虏他的心，进而能彻底的打击他。爱上一个人，转眼间又被抛弃，没有比这个更残酷的了吧。可惜，事情却不象埃尔隆德计划的那样。




这以后，只要埃尔隆德召唤，莱格拉斯就会悄悄出现在埃尔隆德的卧室。他们之间维系着一种微妙的关系。










16、


“陛下。边境附近有几处同时发现魔兵。”门外传来卫士的禀告声。


埃尔隆德焦躁的皱皱眉，任谁在这个时候被打断也不会有好心情。


莱格拉斯已经从埃尔隆德怀里起身，迅速的整理好衣服。


“莱格拉斯，你愿意替我去看看吗？”埃尔隆德很快恢复了镇定，笑容依旧的看着莱格拉斯。


“我愿意为您效劳。”莱格拉斯的声音听来有点沙哑。




敌人很快被发现，双方刀兵相见。与第一次战斗经历相比，莱格拉斯的变化连他自己都吃惊。大部分魔兵在接近莱格拉斯之前就干脆的死在他的弓箭下，少数能近身的也被莱格拉斯利落的用双刀解决掉，剩余的魔兵一哄而散。大约是胜利的兴奋喜悦，莱格拉斯竟没有理会跟随的林谷精灵的呼唤，一直朝魔兵逃窜的方向追了过去。




怎么，我迷路了？


莱格拉斯懊恼的向四外张望，辨认着回家的路径。




“随我来……”


莱格拉斯警惕的搜寻声音的来源。


“随我来……”


同样的话语再次响起。


“谁？”莱格拉斯没有发现任何人。


“想知道么？随我来……”




从声音几乎分辨不出说话的是精灵还是其他的种族，更说不清是敌是友。可莱格拉斯却被驱使着跟从声音发出的方向走了过去。


走了好久，那个声音消失了。眼前是一道令人眩晕的悬崖。




“我们终于见面了。”


声音就在莱格拉斯耳后。


猛的转身，一团银白色的光影立在莱格拉斯身后。


定定神，莱格拉斯依稀辨认出银光围成了个精灵的模样。


“你是谁？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我是银月，我就是你。”




莱格拉斯惊的睁大了眼睛，他听到银月细若游丝的声音，不是通过唇齿发出，而是由心发出，他与银月之间可以产生心灵的共鸣。 慢慢的，莱格拉斯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的痛苦，他的怨恨，曾经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以及将要发生的一切。




月亮升上了天空，懒洋洋的散发着银白的光。月光下，孤独的身影已经矗立了好久。而他手腕处的一弯银月印记，闪烁着诡秘莫测的银光，比笼罩大地的月光更清冷，更刺目。






埃尔隆德从座位上站起来，焦躁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这个该死的格逻芬德尔，要不是他吹嘘莱格拉斯的本领，我哪能让莱格拉斯去对付入侵的奥克斯。现在可好，天都黑了，人还没回来。




啊，我是在担心？为莱格拉斯？那不是我计划着要报复的仇敌吗？


埃尔隆德跌坐进椅子，懊恼的捶着两侧的太阳穴。事态正在失控，他感觉到了。被列为报复对象的仇敌正在不知不觉中打垮埃尔隆德的意志，沉积千年的怨恨竟然禁不住一个微笑，一个拥抱，一个吻。原来的猎人即将成为猎物，埃尔隆德的心快要被莱格拉斯俘获。


不，这决不可能！


埃尔隆德重重敲击着桌子。我是万众景仰的精灵王，怎么会禁不住美色的诱惑，败在莱格拉斯的手下。想高高在上的嘲笑我的软弱吗？休想！




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埃尔隆德的胡思乱想。


“进来。”埃尔隆德暴躁的吼道。


门开了，一阵夜风旋入，吹的桌上的烛火呼的暗了下去。随着烛光重新照亮了房间的每个角落，门又被无声的关上，莱格拉斯站在了门口。


“你回来了？”埃尔隆德问。他看出莱格拉斯的神情有异，便压制住了想拥抱小精灵的欲望，让自己的问话听起来平静随意。


莱格拉斯没有说话，用一种在埃尔隆德看来高深莫测的眼光打量着精灵王。


“你怎么了？”埃尔隆德站起来，疑惑的盯着莱格拉斯。


莱格拉斯的出现从来都是伴随着美好恬静的气氛，而现在，小精灵周身却笼罩着难以言表的神秘甚至怪异。


“他说，”莱格拉斯停顿了好一会，象是确认找到合适的言辞，以尽量清楚的表达自己已经混乱的思想。“他说，我欠你的，我必须要偿还。”


对莱格拉斯没头没尾的叙述，埃尔隆德似乎已有了一些准备，而没有表现的特别惊奇。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莱格拉斯，眼前的小精灵完全不象往常的清醇可人，而象是刚从远古走来，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谁说？”埃尔隆德预感到小精灵已知道了什么，只是不确定他知道多少。


莱格拉斯好象费了许多的力气，才在头脑中搜索到了一个名字，用生涩晦暗的声音把他说出来：“银月。”美丽的大眼睛使劲眨了眨，重新又显出一份天真，带着仅有的一点希望，观察着埃尔隆德的反应。


埃尔隆德了解莱格拉斯的心情，他也知道莱格拉斯希望听到什么，可埃尔隆德做不到。


莱格拉斯脸上的一丝生气随着埃尔隆德阴郁的表情逐渐消失，精灵王注意到小精灵后退了一步靠在了门上。


“那么，我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


“他没告诉你吗？”


“我想听你说。”


莱格拉斯的眼睛在烛光的照耀下显的特别明亮，看不出有内疚，悔恨的成分，好象是在打听一件极寻常的事情。


埃尔隆德从桌子后转到前面，开始讲述那尘封千年的往事。




“我，你，格逻芬德尔，还有他，虽然性格各异，但我们曾经是很要好的朋友。不幸的是，我和你，我们爱上了同一个人，这让我们反目成仇。你用尽一切手段想把他得到手，甚至跪在他的面前企求他的爱。谁想的到，一向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刚多林第一勇士会这样自轻自贱呢！”


埃尔隆德极尽嘲讽的盯着莱格拉斯，就好象当年面对银月一样，他冲到莱格拉斯身前，用力的捏紧了他的下颌。“可惜，他要的是爱人，不是杀手。你那种狂傲冷酷只会令他憎恶！”


莱格拉斯猛的一甩头，挣脱了埃尔隆德的控制。


埃尔隆德冷笑了一声，重新退回到原来站着地方。


“看来你也明白自己的弱点，变成现在这个楚楚可怜的样子，是想重新夺回他吗？”




莱格拉斯突然瞪大了眼睛，嘶声吼道：“你说什么！他是我的……”


“父亲！”埃尔隆德用更大的声音接道。“不错，瑟兰迪尔是你的父亲！即使这样，你也不放过他。你不是对幽暗森林念念不忘吗？你不是对格逻芬德尔说，迟早你都要回去吗？银月，这么爱他，又怎么会转世成他的儿子。作为儿子一心要把父亲占为己有，你还真大胆！”


“住口！我不象你说的那么卑鄙！”


莱格拉斯拼命抑制着要冲上去扼住埃尔隆德喉咙的念头，为了做到这点，莱格拉斯的指甲几乎要嵌入到坚硬厚重的门板中。




“你不卑鄙吗？那是谁为了夺走瑟兰迪尔，不惜用药物迷惑他，好和他发生那样的关系？又是谁为了拆散我们，向城主告密，利用当年的族规阻止我们相爱？”


埃尔隆德越说越气，眼睛已经因愤怒充血，声音因仇恨而嘶哑。眼前就是造成自己终生痛苦的仇敌，一腔怒火如同火山喷发，心中除了复仇再没有别的东西。


“我虽然成为了领主，统治了林谷王国，可我却感觉不到生命的意义。在外人面前，我不能流露内心的痛苦，我被活埋在坟墓里一千年。这都是你造成的，我真后悔当初为什么不杀了你！”


这时的埃尔隆德，完全成了失去理智的野兽。他猛的扑向了莱格拉斯，双手死死掐住小精灵纤细的脖子。


莱格拉斯抬起膝盖狠狠的顶在埃尔隆德的腹部，剧烈的疼痛使得埃尔隆德松开手，连连后退，撞在桌子上。


莱格拉斯和埃尔隆德默默对峙着，只听到两人粗重急促的喘息。




过了好久，莱格拉斯打破了沉默。


“好吧。我承认那些都是我做的，我也承认是我造成了你的苦难。可有一点你说错了，我没有给瑟兰迪尔吃迷药，是他自愿的。那晚，他抱着我对我说，他爱我。真心的。”


眼泪顺着莱格拉斯的面颊缓缓滴落下来。


“他欺骗我，我怎么能再爱他呢？”


“那你要怎么样？”




“讨回瑟兰迪尔欠我的，同时，补偿我给你造成的不幸。”莱格拉斯擦去了泪水，平静的对埃尔隆德说。


刚刚略微平复的埃尔隆德，被莱格拉斯轻描淡写的态度重新点燃了怒火。


“你要怎样补偿？”


“我知道你想杀了我，可要等一阵子。等我讨还瑟兰迪尔欠我的，到那时，无论你要立时结束我的生命，还是用任何方法折磨我，都随你。”




埃尔隆德听了莱格拉斯的话仰天大笑起来。


“你的命？你的生命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那你要我怎么做？”




看着莱格拉斯微微扬起下颌，那美丽眼睛里流露的眼神，倒象是对可怜人施舍恩惠的样子。埃尔隆德挺直了身体，一抹冷酷残忍的笑袭上他的嘴角。


“无论我要求你做什么，你都不反对？”


“是。”莱格拉斯仅简单说了一个字，就把自己毫无保留的送到埃尔隆德手上。




埃尔隆德抱起双臂，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莱格拉斯。


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的莱格拉斯，此时却被埃尔隆德的眼光盯的打了个寒战。


“把你的衣服脱掉。”埃尔隆德冷冷的命令着。


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莱格拉斯，愣愣的没有动。


“把你的衣服脱掉，现在。”埃尔隆德重复着。


终于明白了那命令的意义，莱格拉斯的手指慢慢放在了衣领处的扣子上。


看出小精灵脸上掠过的恐惧与紧张，埃尔隆德感到了残酷的兴奋与刺激。这样的感觉让埃尔隆德对刚开始的游戏欲罢不能。




能把箭支准确无误的送至靶心，也能用藤蔓编织出精美艺术品的纤细手指，现在却抖的不能解开一个小小的纽扣。


莱格拉斯急促的喘息着，即使这样，提供的氧气也不能维持大脑的正常思考。


埃尔隆德对自己造成的小精灵的恐慌显然十分满意，他并不急于催促莱格拉斯，反倒乐于慢慢欣赏自己的猎物更长时间的恐惧和绝望。




最后一个纽扣被解开了，随着轻软的衣物自精灵美好的身体上滑落，莱格拉斯被埃尔隆德突然攥紧了手腕，一把拖倒在床上。


莱格拉斯双手弯曲在身体两侧，紧紧抓住被单，而头则尽量转向里面，全身的肌肉都象弓弦一样绷紧。


埃尔隆德站在床下，目光从莱格拉斯凸显的颈骨，到剧烈起伏的胸膛，到平滑光洁的小腹，最后又落到手腕上那一弯银月。熊熊燃烧的欲火和刻骨的仇恨充斥了埃尔隆德的全部头脑。


“那么，我们开始吧，你会记住这一切的。”




先前，莱格拉斯在和埃尔隆德的亲密接触中，虽然也都是以埃尔隆德为主动。可莱格拉斯仍觉得那是另人愉悦的事情。眼下的景况却完全不同。每次亲吻，每个抚摩，都丝毫没有爱怜的意思，而是彻头彻尾的折磨和羞辱。莱格拉斯闭紧双眼，贝齿死死咬住下唇，心中只求一切快些结束。


埃尔隆德的粗暴，已经在莱格拉斯白皙的躯体上留下了一块块青紫的淤痕，可无论怎样，小精灵都倔强的不吭一声。


难道就没有什么能打垮你吗？


埃尔隆德猛的把莱格拉斯翻转过去，分开他的双腿，冲开了狭小的入口，穿透了小精灵的身体。


钻心的疼痛让莱格拉斯弓起了脊背，希望借以躲避那惩罚，可马上被一双大手按了回去。冷汗密布在莱格拉斯每寸肌肤，他只能把头沉沉埋进松软的被褥中，以压回几欲冲口而出的尖叫。


完全不理会身下肌体的颤抖，埃尔隆德开始了一次比一次剧烈的穿刺，直到欲望达到颠峰，埃尔隆德大叫着在莱格拉斯体内释放了。




身体被疼痛撕裂，尊严被无情践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究竟值不值？


莱格拉斯付在床上没有动，他不想让埃尔隆德看到他的眼泪，不想暴露自己的软弱。




翻到莱格拉斯身侧，埃尔隆德瞪着一动不动的躯体。


“滚！”埃尔隆德吼叫着。




莱格拉斯从床上爬起来，落到地上。他始终低垂着头，让凌乱的长发遮挡着脸上的泪痕。虽然下身火烧般的疼痛令他难以自制的战栗，莱格拉斯还是用最快的速度胡乱穿起了衣服，拉开门，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埃尔隆德的房间。










17、


格洛芬德尔铁青着来脸朝埃尔隆德的房间走去。


当他听回来的精灵说莱格拉斯一个人去追击魔兵，就赶紧带人接应。结果顺着回来的精灵指引的方向追了好远也没发现任何踪迹。没办法，只好回来向埃尔隆德说明情况，调派更多的人去找。




格洛芬德尔穿过回转的游廊，冷不防与迎面而来的精灵撞了个满怀，一肚子气正好撒在这个人身上。


“嘿，为什么不长眼看着点！”




“莱格拉斯！你回来了，害我白白担心。”


格洛芬德尔转怒为喜，可仔细一看，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小精灵的脸在月光下骇人的惨白，而清晰可辨的泪痕更显触目惊心。尤其让格洛芬德尔揪心的是莱格拉斯凌乱的衣衫。领口的扣子敞开着，其他的扣子要么没系，要么系错了。


一定出事了！


“莱格拉斯，你……”




莱格拉斯从埃尔隆德的房间出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别让人看见自己的狼狈样子。可怕什么偏来什么，迎面正撞上最不愿意见的人。


又羞又恼的小精灵嘶声低吼道：“不要你管，走开！”说着，拍开格洛芬德尔伸过来的手，闪身而过。丢下格洛芬德尔傻傻的站在夜风中，半天也没反应过来。




埃尔隆德坐在床上，觉得房间里的温度一点点降低，几乎象冬天一样寒冷了。他缩到墙角，用被子紧紧裹住身体，可仍无法阻止越来越剧烈的颤抖。


过了好半天，激情后的疲乏还是使他重新躺回到枕头上。脸颊感到枕上的一片湿润，埃尔隆德抬起头，用手摸了摸，是莱格拉斯的眼泪。




我弄疼他了。


我用最残酷的方式惩罚，为我所受的痛苦。


可原来这样做也是在惩罚我自己。纵然我一再欺骗，还是不得不承认，我爱上他了。就在我对他做了那样的事后，这终于被确定。




把对他的爱掩藏在恨的面具后，不愿意承认刻骨的仇恨这样轻易化解，不愿意做先退却的一方。从一开始，我就在自己和莱格拉斯之间建立起战斗的壁垒，一心要打垮他，让他屈服在我的脚下。


然而，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我就已经溃败。再不能忽视对莱格拉斯近乎疯狂的痴迷，无法控制自己不择手段也要把他抓在掌心的欲望。在残忍折磨他的行为后，是不为人知的扭曲的爱的驱使。我该怎么办。我已经把我和莱格拉斯的关系推到悬崖边。跪在他的面前，请求他的原谅？我做不到。那么，我该放开他？把这份秘密的爱与从前的爱一同埋葬？不，我不愿意。




泪水从埃尔隆德的面颊上落下来，浸入枕上那一片湿迹中。


泪水能融合，痛苦能融合吗？爱能融合吗？


如何才能让在仇恨的土壤里孕育的爱继续下去呢。






格洛芬德尔越来越担心。


自从那晚见到莱格拉斯狼狈的样子，格洛芬德尔一直想找个机会和莱格拉斯好好谈谈。可小精灵明显是在躲他，近几天更是只有在餐桌上才能见到他。




莱格拉斯用叉子拨弄着盘子里的食物，任谁都可以看出来，他什么都没吃，只是在消耗时间。要不是觉得过早离开太没有礼貌，恐怕莱格拉斯早就走了。


格洛芬德尔看一眼莱格拉斯，又向埃尔隆德望去。埃尔隆德那阴郁的目光不加掩饰的落在小精灵身上。而最近林谷精灵中流传着一些让人不快的消息，正是关于莱格拉斯和埃尔隆德的。格洛芬德尔本来说什么也不相信，可他的眼睛告诉他，那不是空穴来风。




顾不上别人怎么看，格洛芬德尔站起来说：“莱格拉斯，你吃好了吗？”


小精灵刚犹疑的点点头，莱格拉斯就走到他面前。“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和你谈谈。”然后不管莱格拉斯同不同意，格洛芬德尔一把拉起莱格拉斯的手，在众人惊异的注视下，快步走出了餐室。






莱格拉斯轻轻甩脱了格洛芬德尔的手，在绿荫匝地的藤萝下坐定，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一语不发。


格洛芬德尔半跪在莱格拉斯的身前，将手搭在莱格拉斯的膝头，千言万语一起涌上心头，反倒不知先说什么好了。




“要问什么，直说好了。”


莱格拉斯的话里有明显的距离感，让格洛芬德尔酝酿了半天的甜言蜜语似乎不适于出口了。大概是受了莱格拉斯的影响，格洛芬德尔的疑问还真是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




“你最近和埃尔隆德关系很密切？”




这个问题没有令莱格拉斯惊奇，反倒把格洛芬德尔自己吓到了。


怎么一见到莱格拉斯，自己就变的这么笨嘴拙舌。本来打算先足足的煽情一翻，赚取小精灵的信任后再慢慢婉转的问，现在这么没策略的问了出去，莱格拉斯一定要气的跳起来。




莱格拉斯没有生气。他微微探抵身体，靠近格洛芬德尔，眯起眼睛盯着他说：“你问这干什么？”


看不见莱格拉斯眼睛里的光华，格洛芬德尔猜不透小精灵此时的心情，不由自主的有点慌张。


“啊，我知道那些都是谣言。”格洛芬德尔无法流利的说话了。


“谁说的？那都是事实，我常去埃尔隆德那儿。”




莱格拉斯直起身，玩味的看着格洛芬德尔。


“我和他上床。开始，是我自愿，后来，变成他强迫我。他喜欢那样，他一定迷上我了。”


格洛芬德尔呼的跳了起来，连续退了好几步，难以置信的瞪着莱格拉斯，好象一下子不认识他了。


莱格拉斯，水晶一样纯净，天使一样纯洁的莱格拉斯，忽然变了一个人。那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是如此轻易平常，完全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出什么事了？莱格拉斯，你，你，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做什么？你要做拯救我的英雄？”


莱格拉斯向后靠在石柱上，把双手枕在头后，以便能舒服的抬起视线。


“一切早就设定，从我出生的时候起，这出戏就拉开了序幕。你把我带到林谷，教我武艺，让我读书。我象站在舞台**，大幕拉开，音乐响起，所有的灯光都照耀在我身上，我也打扮齐全，戏的高潮到了。”




“你在说什么？莱格拉斯，我听不懂。”格洛芬德尔想走上前抱紧莱格拉斯，他实在不敢确认这个就是自己从幽暗森林带回来的小精灵，那个温柔恬静的莱格拉斯。可双脚却象钉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莱格拉斯缓缓站起身，从容的整理了一下衣着，幽雅的把胸前的一缕散发挑至肩后。


“他长的什么样子？那个你惦念了一生一世的精灵。他说他觉得正是因为自己不够漂亮，才被爱人抛弃，此生他一定要弥补这个缺憾。他说的对吗？我是否比从前美丽？”




“银月！”


格洛芬德尔突然明白了一切，莱格拉斯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世，记起了从前与瑟兰迪尔，埃尔隆德的纠葛。




看着格洛芬德尔双手掩面，控制不住的低声啜泣，莱格拉斯忍不住走近悲伤的精灵王，轻轻扶住他颤抖的肩膀。


“可怜的格洛芬德尔，直到银月临死的时候，才有勇气对他说出你的爱。见到我，一定让你想起他了，一定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些倾诉自己的心声。那样，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反手拥住莱格拉斯，格洛芬德尔哽咽着说：“不，一切都不晚，我爱你，这次我不会再放你走。”




莱格拉斯觉得自己的心被生生撕裂开，那疼痛令他紧紧簇起双眉，要依靠咬紧牙关，慢慢挨过那痛楚。


忍住痛，挡住眼泪，莱格拉斯推开格洛芬德尔的怀抱。温暖骤然失去，使莱格拉斯禁不住颤抖了一下。




“ 你拒绝过我，还记得吗？你知道我不是你爱的银月。你做的对，我不是银月。我只是一架银月操纵的机器。他利用我来报仇，向欺骗他的瑟兰迪尔讨还公道。他还让我补偿埃尔隆德，惩罚瑟兰迪尔，难免侵害到他，而银月认为埃尔隆德是无辜的。银月不容许别人欠他，也不愿意亏欠任何人，这是他的原则。所以，我要替银月补偿埃尔隆德，用我的身体。”




“不，停下来，莱格拉斯！你不必替银月担负他的仇恨和悲痛。不要再见埃尔隆德，也不要碰瑟兰迪尔，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他已经很可怜了，放过他吧。”


感到冰冻的双脚有了知觉，格洛芬德尔冲到莱格拉斯面前，攥住他的肩膀摇晃着，想把莱格拉斯逐渐飘离的思想拉回来。




端详着格洛芬德尔英俊的面庞，莱格拉斯的眼睛里满是爱怜。


“真是可惜，银月为什么放着善良宽和的你不爱，而偏要强求那充满欺骗，怨恨的感情呢。”


纤长的手指滑至格洛芬德尔强劲的臂膀上，用力握了握。莱格拉斯的声音里弥漫着悲伤，同时又透露着坚定。


“ 你在走廊里遇到我的那个夜晚，我刚从埃尔隆德的房间里出来。”莱格拉斯艰难的说。“那真是一场噩梦，可却也令我清醒。我并不象书籍里记载的转世精灵，具有与前世完全相同的性格，感情。我有独立的思想，我有属于我自己的感情。瑟兰迪尔是我的父亲，即使他不承认我，也是出于对银月的恐惧和怨恨。我不怪他，更不会伤害他。”




“莱格拉斯，你说的对，不要让悲剧重演，我带你离开，不再见瑟兰迪尔，也不再回来。”格洛芬德尔激动的望着莱格拉斯，期盼他的回应。




莱格拉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狂喜，但却象夜空中的流星，只是一瞬间的光亮，很快就重新沉入黑暗。


“还记得银月临死的情景吗？”


格洛芬德尔点点头，那是他永远不可能忘记的。


“银月用他所有的悲痛，怨恨，以他的生命为代价立下重誓，要夺走瑟兰迪尔所有的爱，让瑟兰迪尔永恒的生命被恨和复仇跟随！从那时起，所有人就被这誓言死死束缚，无法逃避。”


莱格拉斯恐惧的瞪大了眼睛，呼吸越来越急促。


“瑟兰迪尔被我亲手杀死，那个场面不是出现在我的梦里，而是清晰的在我眼前闪现。这就是银月要的结局，银月，我，瑟兰迪尔，都被仇恨吞没，谁也阻止不了！”




看着小精灵突然失去自制的高声尖叫，格洛芬德尔又急又痛。想到莱格拉斯一直被这可怕的噩梦折磨，没有人倾诉，没有人关心，格洛芬德尔恨不得杀了自己。


拼命搂住莱格拉斯拉斯痉挛的躯体，格洛芬德尔不住声的安慰：“莱格拉斯，相信自己，你能改变一切。你是我见过的最出色的精灵，你美丽坚强的心能战胜所有困难。从现在开始，我不会离开你，相信我，依靠我，我一定帮助你度过难关。”




多想就融化在他深情的注视中，多想从此就陷入他安全的怀抱，永远都不离开，可这是无法实现的奢望，是虽然诱人却虚幻的梦境。


“格洛芬德尔，你帮不了我。你对银月的爱，使你根本不能做违背他的事。”


阻止格洛芬德尔的争辩，莱格拉斯冷静的注视着格洛芬德尔。


“只有我能改变结局。虽然机会渺茫，我也要试一试。”




格洛芬德尔更紧的搂住莱格拉斯窈窕的身躯，想要把他嵌入自己，生怕一不留心就失去了。


“我不能让你独自面对，我太了解银月，他是那样的固执坚强，而你这么善良柔顺，怎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扭转乾坤？如果悲剧真的发生了，就意味着你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偷偷擦去眼角渗出的泪滴，莱格拉斯自格洛芬德尔怀中抬起头，勉力的微笑。


“在银月要我做的事中，有一件也是出于我的真心，可惜，正是这一件，恐怕我无法做到。”


伸出手指抚平格洛芬德尔紧簇的眉锋，莱格拉斯凑近他的耳边低语。


“银月临死前说希望能补偿你对他的爱。而我实在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了，如果上天能聆听我的祈祷，让我为你做些什么，哪怕是付出生命，我也再所不惜。”


仰起头在格洛芬德尔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多希望你爱的是我呀。”


叹息的低语萦绕在格洛芬德尔的耳边，忧伤的身影已离开了怀抱，云雾一样飘远了。














18、


瑟兰迪尔坐在王座中，高大的身躯仿佛与椅子连成一体。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了一整天，任何事都不做，任何人都不见。贴身侍卫被赶的远远的，连盖瑞也被关在门外。总之一句话，他快要发疯了，可无论如何不想别人发觉。




视线停滞在窗台上的花篮上。


天知道瑟兰迪尔每天要看它多少次，虽然花篮里的鲜花早已凋谢，干碎，可瑟兰迪尔却一直不让换掉它。瑟兰迪尔离奇的做法原因只有一个，花篮是莱格拉斯被驱逐出幽暗森林的那天早晨，他悄悄放在瑟兰迪尔门口的。




莱格拉斯，他注定要占据我全部的心。无论是作为前世的仇敌，还是现世的儿子。




起初，他的降生造成我爱妻的亡故，他的重归夺去了我爱子的生命。这一切，都让我对他恨之入骨，更多的，对他怕的要命。就是我多年前的一念之差，促成了一场悲剧的上演。




回忆。


瑟兰迪尔已经惴惴不安的站了好久，他既不能离开，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让挡在他面前的精灵放过他。


银月双手按在刀柄上，怒目圆睁的瞪着瑟兰迪尔。他不用说什么，瑟兰迪尔自然知道他的来意。他要的是瑟兰迪尔的解释。




瑟兰迪尔在心里盘算了半天，觉得与其欺瞒下去，不如豁出去把真情说明白，拼着让银月臭骂一顿，哪怕挨他一顿打，快把这一切结束了吧。




“银月，你听我说。都是我不好，那天我多喝了点酒，才一时糊涂对你做了那样的事。”


“喝醉了？也就是说，你对我说的那些话也不是出自真心的？”


瑟兰迪尔不敢看银月的眼睛，低下头说：“对不起，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只要你能出气。”




当银月抬起手的时候，瑟兰迪尔吓的缩起了脖子。他以为银月真要用拳头招呼他，刚多林第一勇士的功夫是任谁也不敢小视的。


令瑟兰迪尔吃惊的是，银月只是把手轻轻放在他的肩头。


“我不会那么做，我只要你一句真话。”


银月少有的温存在瑟兰迪尔看来，却预示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不由得紧张的直出汗。


确认瑟兰迪尔认真听清了自己每个字，银月继续说道：“你的心有没有为我留下一点点空间，在你不太想埃尔隆德时，会偶尔想想我？”




依瑟兰迪尔一贯的脾气，他一定会顺着银月的话，先蒙混过关再说。可今天，银月从来只透露高傲坚强的眼睛中，却前所未有的写满了期盼甚至恳求。这让瑟兰迪尔收起了往常的轻浮和漫不经心，不得不慎重考虑如何尽快理清银月，埃尔隆德和自己的复杂关系。




清清嗓子，瑟兰迪尔努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诚恳可信。


“银月，你是精灵族里最优秀的战士，你的箭术无人能敌，你的双刀令敌人闻风丧胆。象你这样出类拔萃的，永远不缺乏追求者。我只是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不配拥有你的爱。”




银月的手还停留在瑟兰迪尔的肩上，只是变的有点僵硬。


“你称赞我的箭术和刀法，却不提及其他。我知道我有时不够温柔，甚至有些霸道，这些我都能改。”


瑟兰迪尔被银月一味的忍让吓到了，他后退了一步，张口结舌的不知说什么好。




落空的双手极不自然的放下，银月强忍住眼泪，轻轻说：“或许，你嫌我不够漂亮？”


“银月，求你别这样！”瑟兰迪尔再也忍不住，大声喊起来。“你明知道我爱的是埃尔隆德，不是因为你不漂亮，也不是因为你不温柔。我们是完全不同的人，根本合不来的。”




银月的视线从瑟兰迪尔身上移到旁边，如果再多看他一眼，那不争气的泪水就要流下来了。


等银月再重新看向瑟兰迪尔时，目光已经恢复了那可以穿透人心的冷酷。


“好吧，既然你如此决情，我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听到银月竟这样轻易的放过了自己，瑟兰迪尔不禁暗自庆幸。


“别高兴太早，”银月一眼看透了瑟兰迪尔的心意，冷冷的说：“你不是说要打要骂随我，只要我能出气？”


一抹笑意挂上银月的嘴角。“我既不打也不骂，你等着瞧吧。”




轰隆隆的雷声打断了瑟兰迪尔的回忆，他揉了揉发涨的脑袋，从椅子上站起来。


不，那不是莱格拉斯。


虽然自己和莱格拉斯说的话几乎没有超过十句，可那孩子的温顺，纯洁，善良，却在两百年中，通过他每个细微的动作，每个自然流露的眼神，每个发自内心的微笑，明白无误的传达出来。


而这些，又都在他伤心的离去后，在瑟兰迪尔头脑中越来越清晰的反映出来。




莱格拉斯不是银月，他眼中决没有一丝银月的冷酷无情，只有对亲人浓浓的爱意。


那是我的儿子，莱格拉斯。我该去找回他。还有，也许我还能见到他。过了两千年，不知他的样子变了没有？是不是还生我的气？


在找回儿子的同时，或许还能找回失去的爱？




我是不是奢望太多？


不管怎样，最终下定的决心让瑟兰迪尔一阵的兴奋。原来，人若有一个特别希望实现的愿望，会让一副生存了几千年的生命都充满了蓬勃生机。






阿拉贡仰头看了看迅速遮盖了天空的乌云，加快了赶路的速度。


即使天气不变坏，阿拉贡也恨不得一下飞回林谷，把自己打探到的情况马上告诉埃尔隆德大师。


低声咒骂了一句，阿拉贡开始四下张望，寻找可以避雨的地方。以他的经验，一场大雨顷刻将至，要不想淋个落汤鸡，尽快找个藏身之所才是明智的举措。


然后，阿拉贡看到了莱格拉斯。




一道宽阔的瀑布从高高的山崖上倒挂下来，发出雷鸣般轰隆隆的巨响。奔腾的水流砸在下方的河床上，激起腾腾白浪，然后翻卷着急速流向下游。在瀑布前方，悬空架设着一道石桥。石桥很简陋，连护栏也没有，只是一块石板。莱格拉斯就站在石桥的**。


宣泄而下的激流被微风吹起细密的水雾，弥散于小精灵的周身，金色的长发凝聚了一层微小的水珠，单薄的衣衫也被打湿了。莱格拉斯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林谷精灵都说这个瀑布的水流即使在酷夏也寒冷如冰，再加上水流迅急，就算精灵不小心掉下去，也只有祈祷的份了。看来，这个说法丝毫没有夸张。


莱格拉斯向前挪了一步，脚尖已经落在了石桥之外。他低首下望，白花花的水流让他一阵眩晕，身体不由自主的摇晃。




我要改变结局，不光为了所有人，更是为我自己。


活了一千两百年，才明白自己的命运早已注定。曾经傻傻的为了挽回父亲的爱而努力，在受尽委屈的时候，拼命忍住眼泪，安慰自己痛苦终将过去。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毫无意义，我就象一架木偶， 一举手一投足都并非我的意愿。


不！


莱格拉斯大吼着。我要掌控我的命运，我要遵从我自己的感情。为了这，我宁愿付出生命。




“别妄想那样。”


莱格拉斯猛然回头，石桥的另一端，朦胧飘忽却又真实存在的白影赫然而立。


“你说什么？”莱格拉斯攥紧了拳头。


“你和我本是一体，为什么非要旁生枝节。瑟兰迪尔的厄运已近，他接受惩罚的日子就在眼前，我等待了一生一世的复仇机会，哪里容的你来破坏。”


“我不管你和瑟兰迪尔有什么恩怨，只知道他是我的亲生父亲，我不可以伤害他。我有属于自己的思想感情，再不愿意变成你复仇的工具，也不愿意作为你的替身去弥补你的愧疚。我是莱格拉斯，不是你，不要受你的控制，我不愿意！”


莱格拉斯几乎是用全身的力气来呐喊，想把埋积于胸的怨气和痛苦一股脑的宣泄出来。




白色的影子笑起来，象听到了天下最滑稽荒诞的事情。


“你在向我挑战，可你知道吗？从没人胜过我。我不肯去曼多斯，孤零零的在这个世界上游荡，唯一支撑我的就是对复仇的渴望。你很坚强，但你不可能违抗我的意愿。你做不到。”


“是吗？那我们就来试试看！”




瓢泼大雨从天而降，可阿拉贡却忘记了躲避。他一直惊异的注视着石桥上精灵的身影。精灵好象在对谁大叫大嚷，可他身边却一个人也没有。毕竟，象精灵这样优雅的生物，有如此激动的表现是很反常的。


“喂，需要帮助吗？”阿拉贡冲精灵大叫。可他的声音完全被瀑布的轰鸣和滂沱大雨吞没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阿拉贡根本意料不到的。石桥上的精灵伸开了双臂，象一羽白鸟腾空而起。不是飞向天空，而是向翻卷的白浪直冲下来。




阿拉贡在冰冷彻骨的河水里摸索着，心里一遍遍的咒骂，如果再找不到那个奇怪的精灵，自己也离死神不远了。


突然，阿拉贡的手指碰到了一缕发丝，他顺着头发一把揽住精灵的肩膀，用尽全力往岸边游去。




把获救的精灵平放在地上，顾不得一地的泥水，阿拉贡开始展开救治。


虽然从小生活在林谷，自己也是个半精灵，但总体上属于人类的阿拉贡，从没有亲吻过一个真正的精灵。没想到今天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接触一个精灵，而且是男性精灵的嘴唇。


要不是精灵天生体轻，自己又熟识水性，今天就要不明不白的丢了性命。而且，精灵的嘴唇尝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


就在阿拉贡胡思乱想的时候，昏迷的精灵突然睁开了眼睛。




“愚蠢的家伙，你就那么急于摆脱我？难道你就那么不自知，离开我，你什么都不是。瑟兰迪尔的惧怕，埃尔隆德的仇恨，格洛芬德尔的爱，一切都为了我。你只是傀儡，只是工具，离开我，你什么价值也没有！”


拼命想趋赶头脑里不断响起的声音，莱格拉斯惊恐的坐了起来。




“别害怕，我是在帮助你。”阿拉贡清楚精灵对陌生人十分警惕，而且刚苏醒的精灵眼里全是镇惊和恐惧，为了不吓坏他，阿拉贡连忙后退了几步。




“莱格拉斯，你在哪？莱格拉斯。”


阿拉贡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然后把视线移回小精灵身上。“是叫你？”


莱格拉斯抱紧双臂，瑟缩成一团，始终一个字也不说。


“你等一下，我去叫人来接你。”


说着，阿拉贡寻着声音朝来人的方向跑去。




格洛芬德尔快要急疯了。


在和莱格拉斯谈话后，格洛芬德尔越想越担心。他总觉得小精灵坚定的眼神中掩饰着绝望，一种不祥的预感逐渐强烈起来。


一番坐立不安后，格洛芬德尔决定去找莱格拉斯。在树林里转悠了半天，连莱格拉斯的影子也没看见。




“再不去找他，你恐怕一辈子也见不到他了。”


一个飘忽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格洛芬德尔先是一惊，马上意识到是有人在警告他。来不及体味那声音中的熟悉，也顾不上思考那人是否含有恶意，格洛芬德尔迅速跟随着声音的来源追了下去。




“格洛芬德尔。”


有人在叫自己，可不是莱格拉斯。格洛芬德尔透过重重的雨雾，看到一个人影向自己跑过来。


“埃斯特尔，怎么是你？”格洛芬德尔看清了来人。


“先别说这，你快来看看。”阿拉贡拉着格洛芬德尔向刚才小精灵所处的方向跑去。














19、


莱格拉斯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倾泄而下的雨水冲刷掉了他的痕迹，莱格拉斯听到格洛芬德尔的呼唤逐渐模糊远去。


我不想见格洛芬德尔，至少现在，我希望独处。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好好清理一下自己的思想。我做出的努力是否已经到了尽头，我该不该向残酷的现实屈服，我是不是应该甘心扮演我的傀儡角色，听任银月操控我的身体，服从命运对我的安排。




莱格拉斯脚下一滑，摔倒了。他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任由泥浆沾染了他的全身，任由他美丽的长发浸泡在污浊的雨水中。


冰冷的河水以及雨水已经让精灵的体温降低到了极限，可一颗心却在狂躁的跳动，精灵恨不得扯开胸前的衣服，让雨水浇灭胸中的火焰。




已经是后半夜了，埃尔隆德仍呆呆的坐在莱格拉斯的房间里。


白天在餐室，眼见莱格拉斯被格洛芬德尔拉走，埃尔隆德要不是用历经千年锻造的修养命令自己冷静，恐怕餐桌上的东西就要被他掀翻在地了。


同样的情况先前只出现过一次，那是银月找到他，亲口告诉埃尔隆德，他已经与瑟兰迪尔有了肌肤之亲，而瑟兰迪尔向他表白他才是瑟兰迪尔最爱的人。那个时刻，埃尔隆德第一次失去了理智。


现在，自以为面临任何变故都能稳如泰山的精灵王，竟然差点因为嫉妒大发雷霆，这让埃尔隆德发自心底的恐慌。


不能听任自己的威名毁于一旦，不能让自己陷入这种危险的感情游戏而无法自拔。埃尔隆德决定找莱格拉斯谈一谈，可到底要怎样处理自己和莱格拉斯的关系，埃尔隆德根本不清楚。也许，见到他时，自己就会做出一个明智的决定吧。






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门上，在门被撞开时，莱格拉斯差点跌倒。右手拉住门框，稳住前冲的身体后，莱格拉斯反手关上门，前额，胸膛，整个身体扑在门上，一点点下滑，直至摊倒在地。




“怎么，约会不愉快吗？”


莱格拉斯惊的转过头。黑暗中，桌上的蜡烛被点燃，跃动的火光照亮了持烛的纤长有力的手指，照亮了一张毫无表情的面孔。




除了摇曳的烛火，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两个精灵雕塑般的对视，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埃尔隆德俯视着仍旧瘫坐于地的莱格拉斯。从没见过莱格拉斯这么狼狈落魄，埃尔隆德竟然有一点的怯喜。


也许，这正是把面前美丽诱人而又倔强的生灵牢牢控制在掌心的好机会。


埃尔隆德向莱格拉斯伸出手。




“你在这里干什么！”


口气不是问讯，而是明确的斥责。莱格拉斯皱眉。




埃尔隆德的手停滞在中途，心中刚刚升起的温情也顿时凝固。


一滴烛泪落在埃尔隆德持烛的手上，滚烫的热度牵动精灵王的面颊抽动了一下。


“我有权利这么做，你忘记了？”


只有片刻的静默，莱格拉斯突然象火山一样爆发了。


“你不具有这权利！我不欠你什么，你要怎样去对银月说好了。现在请你出去，我不愿意见到你！”


小精灵背靠着门慢慢站起来，虽然禁不住全身发抖，还是用最强硬的口气喊出了自己的要求。




眼见莱格拉斯的态度突然转变，埃尔隆德不由的吃了一惊。他把蜡烛放在桌上，烛光忽然暗了下去，埃尔隆德的脸色也随之阴沉下来。


“是什么促使你改变了主意？格洛芬德尔吗？”埃尔隆德背起了双手，而手指却在身后紧紧攥成了拳头。


莱格拉斯深吸了一口气，他预感到眼前这一关不太好过，可除了咬牙坚持，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


“ 埃尔隆德大师，您听我说。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都并非出于我的意愿。对于您，银月以及我父亲之间的恩怨，我实在没有能力解决，而我的加入反而使事情变的更复杂。因此，请求您放了我，我明天就走，再也不打扰您。”莱格拉斯睁着疲惫的双眼，怀着最后一点渴望，恳求的看着埃尔隆德。




可惜，小精灵的诚恳请求没有打动精灵王，因为他只听清了一句话，莱格拉斯要走。


不，不可以！


埃尔隆德攥拳的手由身后移到身侧。


“说的好轻巧，明明你就是银月，却忽然把自己置身事外了。犯下了那样的罪恶，现在刚接受了一点点惩罚，就想逃脱，恐怕由不的你！”




莱格拉斯一直在发抖，而当他看到埃尔隆德此时的目光，却觉得比差点要了他命的河水更冰冷可怕。想要后退，身体被门挡住。莱格拉斯转身开门，他宁愿重新冲入滂沱的大雨，也不愿意面对埃尔隆德刺骨的逼视。




门刚开了一条缝，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重新关闭。


埃尔隆德一脚踹在门上，同时伸手抓向莱格拉斯的肩膀。莱格拉斯闪身躲避，退至房间的**。见小精灵离开了门口，埃尔隆德嘴角浮上一丝笑。


想未经过我的允许就逃离？没那么容易。高大健壮的身体向小精灵猛的扑过去。




莱格拉斯不想与埃尔隆德正面冲突，可眼前的形势逼迫的他不能不采取行动。他轻巧的一转身，让过埃尔隆德的进攻，反手在埃尔隆德的后背推了一掌，埃尔隆德一个收不住，身体重重撞在桌子上，猛烈的撞击使桌子上的蜡烛打翻在地，周围顿时陷入黑暗。




莱格拉斯几乎控制不了狂跳的心。他被刚才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黑暗中，摸索着靠近埃尔隆德，胆怯的问：“您没事吧，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莱格拉斯扶上埃尔隆德的臂膀，想把趴在桌上的精灵王搀扶起来。埃尔隆德本来背向他的脸突然转了过来，那神情竟是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莱格拉斯心里一凉，想抽身逃开，手腕已经被埃尔隆德铁钳般的手死死抓住。一片漆黑中，两个人影激烈的缠斗在一起。




要在平时，以莱格拉斯现在的本领，养尊处优的埃尔隆德恐怕已不是他的对手。可莱格拉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又淋了一夜的雨，体力精神都到了崩溃的边缘。再加上埃尔隆德也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斗，身手自是不弱。此削彼长，莱格拉斯渐渐招架不住。突然，莱格拉斯脚下被什么东西绊的一个趔趄失去了重心，而埃尔隆德趁机转到莱格拉斯身后，挥起手掌猛的击中了小精灵，莱格拉斯闷哼一声摔倒在地，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莱格拉斯慢慢转醒。


蜡烛已经重新点燃，烛光下，埃尔隆德黑漆漆的影子笼罩在莱格拉斯的身上。


晃晃昏沉沉的脑袋，莱格拉斯想从地上爬起来，可没有成功。他的手被牢牢绑在身后。


用肘部撑地，莱格拉斯艰难的坐起来，瞪着惊惶的大眼睛看着埃尔隆德，等着他下一步的举动。




埃尔隆德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小精灵。湿透的衣衫紧紧裹在莱格拉斯的身上，凸显小精灵美妙的身材。蒙着水雾的蓝眼睛，润湿的贴在脸颊和脖颈的长发，以及因紧张而轻舔薄唇的粉红的舌尖，都是说不出的性感迷人。


身体仿佛被烈焰灼烧，理智迅速被高热的温度蒸发殆尽，躯壳里仅剩最原始的欲望和本能。


莱格拉斯从埃尔隆德充血的眼中看出自己要大难临头了，他拼尽最后的力气从地上翻身爬起，刚向门口迈出一步，就被重新捕获。




埃尔隆德牢牢辖制住小精灵的双臂，让纤细的身躯紧紧嵌入自己的怀抱，无视胸前的微弱挣扎，埃尔隆德将脸颊贴上莱格拉斯的脖颈，轻轻磨搓，又伸出舌尖舔舐顺着修长颈子滑落的水滴，惬意的品尝滋味。“即使是浑浊的雨水，落在你的身上也具有甜蜜的味道呢。”




怀里的身体已经抖的不能自已，而光滑肌肤透露的滚烫的温度，让埃尔隆德满意的笑起来。


“看来，你的身体比你的思想更渴望我呀。”


说着，埃尔隆德单手拉住绑绳，另一只手扭转了莱格拉斯的脸。




莱格拉斯在哭，水晶般剔透的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一串串滚落。


“你哭了？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软弱和胆怯。”埃尔隆德轻蔑的说，他要彻底打垮莱格拉斯的自尊心，以便把他牢牢掌控在手中。


仰起视线，莱格拉斯微弱的声音说道：“是的，我屈服了，我不再妄想反抗。可我最后恳求您，求您放过我，至少今晚，您，您不要……”




松开钳制莱格拉斯脸颊的手，埃尔隆德凑近小精灵的耳边，缓慢而清晰的说：“你要明白，这是为你所做的应得的惩罚，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20、


格洛芬德尔已经完全乱了方寸。他听阿拉贡简单说了发生的事情，当知道莱格拉斯似乎曾经试图自杀，格洛芬德尔的心都停跳了。


“莱格拉斯，你在哪？听见的话，求你应我一声。”


格洛芬德尔的嗓音早已喊的嘶哑，他顺着河水从上游找到下游，瓢泼大雨，湍急的河水，漆黑的暮色，如此恶劣的环境，根本无法发现莱格拉斯的踪迹。




虽不清楚那个神秘精灵的身份，阿拉贡还是从格洛芬德尔焦急的神色中看出端倪。能让格洛芬德尔慌成这样，这个精灵一定不是一般人物。


“格洛芬德尔，我看我们先回去，也许莱格拉斯已经回去了。即使没有，我们也可以多叫些人一起找。”阿拉贡拽住格洛芬德尔的胳膊说。


他的话一下提醒了格洛芬德尔，一点希望重新燃起，格洛芬德尔急忙拉起阿拉贡朝回跑去。






“灯光，他回来了。”格洛芬德尔兴奋的拍着阿拉贡的肩膀叫着。


阿拉贡朝灯光看了一眼，房间里很安静，也许主人已经睡了。


考虑到自己刚回林谷，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逼的莱格拉斯要走绝路。而且，从格洛芬德尔的表现看，他和这个莱格拉斯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让他们单独谈谈，会比较好。




“格洛芬德尔，你先去看看莱格拉斯怎么样了。我要马上找大师汇报打探到的情况，如果有需要，你到他那里找我。”说着，拍拍格洛芬德尔的肩膀，转身朝埃尔隆德的房间走去。




站在埃尔隆德的房门外，阿拉贡轻轻敲敲门。


“进来。”一个疲惫的声音应道。


阿拉贡推门走进屋，一眼看见埃尔隆德伏在桌案上。


“父亲，我回来了。”阿拉贡恭敬的行礼。




精灵王抬起头，而脸上的神色却让阿拉贡倍感吃惊。从没见过父亲这样疲惫不堪，红肿的眼睛毫无神采，深锁的眉头间是极度的痛苦与自责。往昔威严而不乏慈爱的精灵王，此时完全变成一个颓废的老人。


“啊，是你，埃斯特尔，一路辛苦了。恩，我不太舒服，你先去休息，我们明天再谈。”




每次负责打探消息的阿拉贡回来，无论是什么时间，不管有多重要的事，埃尔隆德都会马上听取阿拉贡的汇报。到底出了什么大事，让埃尔隆德连这个习惯也打破了呢？


阿拉贡狐疑的看着埃尔隆德，正在犹豫要不要问清发生了什么，就被一个突然闯进来的人打断了。




“埃尔隆德，你，你这个混蛋，你对他做了什么？你的心是不是被魔鬼收买了！”


象旋风一样冲进屋的格洛芬德尔不由分说揪住埃尔隆德的领子咬牙切齿的骂起来。


握住格洛芬德尔的手，埃尔隆德也同样暴怒的吼道：“不要你管，那些都是他欠我的。”


难以置信的瞪着埃尔隆德，痛惜的泪水润湿了格洛芬德尔的双颊。


“亏欠你的不是他，是另一个人。莱格拉斯一直拼命要摆脱那个人的控制，甚至不惜以死来换取灵魂的自由，而你，你怎能那样狠心对他。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不醒，还发着高烧。他要死了，你知不知道！”




沉闷的雷声滚过天际，雨逐渐停了下来。厚重的云层透出一缕微光，新的一天来临了。而每个人的心上却都压了一块大石头，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阿拉贡看了看又痛又急的格洛芬德尔，再看了看瞬间失去生命气息的父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埃尔隆德与格洛芬德尔轮番为垂危的莱格拉斯输送着自己的福分，用众神赐予的恩泽维持着小精灵脆弱的生命。埃尔隆德还为莱格拉斯精心准备了治疗的药物。整个诊治的过程中，埃尔隆德和格洛芬德尔都一语不发。当一切可以做的都做了，小精灵仍旧昏迷。


“你出去，这里不再需要你。”格洛芬德尔根本不看埃尔隆德，可语气中的坚决却丝毫不容反抗。


埃尔隆德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看了看床上的莱格拉斯，垂下头，默默退了出去。




格洛芬德尔轻轻抱起莱格拉斯几乎完全失去重量的身体，让小精灵的头倚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有力的臂膀环住莱格拉斯消瘦的肩，象怀抱着初生的婴儿，温柔的抚摩着，细细的凝望着，微微的摇晃着，希望可怜的小精灵至少能得到一个甜美的梦。


三天三夜过去了，格洛芬德尔一直没有走出莱格拉斯的房间一步。双子，林谷的长老们，甚至阿拉贡都来劝格洛芬德尔回去休息，可他就是一直抱着小精灵。如果莱格拉斯不醒来，格洛芬德尔宁愿就这样坐下去。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温暖柔和的光亮透过窗子照进来。也许正是阳光的缘故，莱格拉斯苍白的脸色似乎有了一点点红润。


低头看了看还在昏睡中的莱格拉斯，格洛芬德尔轻轻叹口气。他抬起莱格拉斯的手腕，指尖掠过那弯银色的月亮。前几天，莱格拉斯的手腕上还存留着清晰的绑痕，挣扎而造成的伤痕流出的血迹覆盖了银月的光芒。现在看起来，手腕的伤痕已经痊愈，银色月亮仍固执的闪烁着清冷的光辉。




将下颌抵在莱格拉斯的前额上，格洛芬德尔对小精灵喃喃低语。“莱格拉斯，那晚我走进你的房间之前，曾下定决心要好好教训你一下，为你选择那样残酷的方式来解决这一切。我怪你太轻率，甚至认为你太自私。可当我推开门，见你一动不动的躺在冰凉的地上，象一个被丢弃的，摔碎了的瓷娃娃。你知道我的心有多难过吗？记得我马上用我的生命向众神企求，只要他们能不带走你，我愿意献上我自己作为祭礼。”




格洛芬德尔暗暗握紧了莱格拉斯的手。


“在那时候，我终于明白了，谁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你，我的宝贝。不是银月的替身，真真切切的，就是你，我的莱格拉斯，我的绿叶。虽然有些晚，我还是明白了这一点。那么你呢？你能为了这回到我的身边吗？”




用手捧住莱格拉斯的脸颊，格洛芬德尔投以深情的凝望。


“如果你还怜惜我的苦心，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给我一个微笑，给我一个吻。”


一大滴辛酸的泪水落在莱格拉斯的脸颊，顺着鼻翼无声的滚落。紧接着，更多的泪水汇聚成了小溪。哭泣的格洛芬德尔猛然发现那小溪的源泉竟是莱格拉斯紧闭的双眼，不禁抱住小精灵的肩膀拼命摇晃。“莱格拉斯，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求你睁开眼吧。我不能没有你呀！”




始终紧闭的薄唇微微开启，编织出一串无意义的音节。可这足以让格洛芬德尔兴奋的又笑又叫，一遍又一遍的感谢着上天每一位神灵。当那双宛如天空般蔚蓝的眼眸，与格洛芬德尔满是喜悦欢欣的目光相接时，热泪再次从精灵王的眼中滚滚而下。与刚才的痛苦悲伤不同，这是幸福满足的流露。




“格洛芬德尔，我，我有点饿。”小精灵怯怯的话语，在格洛芬德尔听来犹如最美妙的福音。


“哦，好，好，我这就给你去拿。”


格洛芬德尔把莱格拉斯小心的放在床上，跳下地，准备去给莱格拉斯取食物。可一阵眩晕差点让格洛芬德尔摔倒，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好几天没休息也没吃东西了。不过，莱格拉斯苏醒的喜悦让格洛芬德尔浑身是劲。“我马上就回来。”的话音还在房间里回荡，格洛芬德尔的人影已经消失在门口。




莱格拉斯想坐起来，试了一下，就不再妄想了。


说实话，再次回到这个世界，痛苦远大于喜悦。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使莱格拉斯已经对一切不抱任何希望。可当他的心即将远去时，一声声温柔而又充满真诚爱意的呼唤却紧紧拖住他，不让他离开。而重新睁开眼，第一个进入视野的影象就是发出那呼唤的格洛芬德尔。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神采熠熠，俊朗儒雅。深陷的眼窝，满身的疲惫，都令莱格拉斯心痛不已。


格洛芬德尔，他为了我，一定吃了不少苦。为了他，我该做点什么。


于是，刚苏醒的莱格拉斯强打精神，说自己肚子饿了。他知道，这是对格洛芬德尔最大的安慰。可当格洛芬德尔欢天喜地的离开后，无尽的绝望又再次占据了莱格拉斯的思想。






格洛芬德尔的突然出现，引来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当大家终于从语无伦次的格洛芬德尔的嘴里听明白，莱格拉斯醒了的时候，小精灵的房间里马上就装满了来问候的人。


莱格拉斯一点力气也没有，仅靠着格洛芬德尔的支撑才勉强坐起来。可面对这么多关切的目光，莱格拉斯还是用最大的毅力，为每一张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献上自己美丽动人的微笑。




突然，莱格拉斯的目光凝滞住了。灿烂的笑容迅速被恐惧和惊惶取代。发现了莱格拉斯的异样，众人随着他的视线回过头去。


黑色的长发映衬着无血色的脸，黑色的长袍裹着紧张僵硬的躯体，黑色的眼睛蕴涵着众人读不懂的东西。林谷之王，埃尔隆德站在众人身后，目不转睛的盯着莱格拉斯。




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又要昏迷了。


莱格拉斯扭过头，双手紧紧搂住格洛芬德尔的脖子，拼命向他唯一可依靠的人的怀里缩去。




房间里一片死寂，精灵们虽不清楚前因后果，也多少猜测出一些端倪。一时之间愣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格洛芬德尔压住怒火，尽量平静的说：“莱格拉斯刚刚苏醒，还需要休息，大家都回去吧。”


象听到大赦一般，一屋子的人眨眼的功夫跑了个没影。




看了看缩在格洛芬德尔怀里的莱格拉斯，埃尔隆德闷声说：“等他好些了，我，再来。”




轻轻拍着小精灵的脊背，格洛芬德尔柔声哄着，劝着，好不容易，怀里紧张的身躯才放松下来。


格洛芬德尔一手搂着莱格拉斯，一手从旁边的盘子里舀起一勺汤，先在嘴边吹了吹，又用舌尖试了试温度，才送到莱格拉斯嘴边。


“你得吃点东西了，看你瘦的。”


“我，我现在不想吃了。”莱格拉斯无力的说。


“你已经四天没吃东西了，身体怎么吃的消。再说，我可是一直陪着你饿肚子，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我想想吧。”格洛芬德尔力图让气氛轻松些。


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莱格拉斯压住一阵一阵的恶心，硬着头皮喝下汤。食物下肚，莱格拉斯反倒觉得饿了，不用格洛芬德尔劝，就把盘子里的汤喝了个精光。




吃过东西，小精灵的精神好了不少。格洛芬德尔终于松了一口气。


“躺下再睡一会吧。”格洛芬德尔柔声说。


“不，请你别走。能再抱我一下吗？”小精灵可怜巴巴的说。


格洛芬德尔坏坏的笑了一下。“那当然好，我求之不得呢。说实在的，我还担心你醒过来，就不要我了呢。”




贪婪的体味着格洛芬德尔的爱意，莱格拉斯幽幽叹了口气。


“不是我不要你，是我最终不得不离开你呀。”


“你在说什么？”格洛芬德尔扶住莱格拉斯的肩膀，稍稍把他推离一点距离，以便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表情。


莱格拉斯泄气的垂下头，在他眼睛里，第一次看不到了明亮的颜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暗和浑浊。


“格洛芬德尔，你不会懂我的难处。我真的很努力的在坚持，希望凭自己的力量换取一个不要太多人受伤害的结局。但我失败了，困难就象弹簧一样，我越是拼命反抗，它给予我的打击也越大。”


莱格拉斯闭了闭眼睛，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尽量保持平静和清醒。


“在我坠入冰冷的河水时，真的感到了死的恐惧。可比这更可怕的，是最终我连选择死的权利也被剥夺了。如果最终我亲手杀死父亲，就意味着我的生命也终止，你说的很对。既然都是死，我宁愿用自己的微不足道的生命换得大家的平安。可惜……”


“不，莱格拉斯，你太悲观了。你是你自己的主人，只要你坚定意志，银月怎么可能逼迫你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情来呢。”


使劲摇摇头，莱格拉斯瞪着格洛芬德尔大声说：“你以为我在做什么，自寻烦恼？你不是我，哪里体会的了他的强大。我真的没法打败他，除了被他牵着走，什么也做不了！”




突然的情绪失控，使莱格拉斯猛的挣脱了格洛芬德尔的手。“既然你不相信我，那就请走吧，让我一个人待着！”


格洛芬德尔想重新用自己的拥抱安慰小精灵躁动的心，可莱格拉斯剧烈的反抗让格洛芬德尔不得不使用了更多的力量强行按住他。


“我正是相信你！”格洛芬德尔突然发出的声音压过了小精灵的喊叫，使他停止了挣扎。


“我怎么能不相信你呀。”格洛芬德尔放缓了语气，同时松开了紧握的手指，轻轻的揉搓着被自己攥红了的纤细手腕。


“两千年前，正是由于我的优柔寡断，没有及时向银月袒露心迹，而看着他一步步把自己，把瑟兰迪尔和埃尔隆德逼上绝境。今天，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格洛芬德尔把莱格拉斯的手交叠在自己胸前，好象那样能让心爱的精灵感觉到自己的真诚和决心。


“在这里，我以梵拉的名义发誓，我全心全意的爱你，幽暗森林的莱格拉斯。不管在我们悠长的岁月里遇到什么艰难险阻，我都用我最真诚的爱陪伴你，帮助你。永远相信你，爱护你，直到时间的尽头。”




格洛芬德尔的誓言就象春天里的阳光，融化了小精灵心中的积雪，驱散了他眼睛里的阴霾。如同卸下压在心头的巨石，莱格拉斯突然感到浑身的轻松。


把额头抵在格洛芬德尔的肩膀上，莱格拉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原来上天对我真的不错，能听到你这些话，就是死，也值了。”


“莱格拉斯，我要你亲眼看到我不光是这样说，更会这样做。给我信心，也给你自己信心。千万不要放弃，你能主宰一切！”


勾起小精灵的下巴，格洛芬德尔凑近那秀丽的容颜。


“答应我，莱格拉斯，不要放弃！”




清新温热的气息拂过脸颊，自己仿佛淹没在对面清澈的眼瞳所投射的如同魔法般热切动人的凝视中。宛如滑入灼热的温泉，消去了一身的疲乏。此时只想听任那舒适柔和的水波漫过头顶，包容全身。


略闭起眼睛，把自己的嘴唇贴近他的唇。梦呓般的说：“我答应，为了你。”





21、


埃尔隆德和格洛芬德尔听阿拉贡叙述他打探到的有关索隆的重要情报，两位精灵王的眉头不禁同时皱了起来。


“情况看来真是十分危急，我派去联络萝林，冈铎和矮人族的使者都带来了回音，他们都答应尽快谴代表来林谷共商大计，只有幽暗森林还没有回应。”提到幽暗森林，埃尔隆德的思绪不由得飘向远处。


格洛芬德尔看了埃尔隆德一眼，转向阿拉贡。“你说霍比特人已经带着魔戒接近林谷边境？”


“是。”阿拉贡点点头。


“我们是不是应该派人去接应一下。”


“埃尔隆德？”


“哦，是，孩子，你去接一下吧。”埃尔隆德把注意力重新放在眼前的大事上。


阿拉贡答应了一声，起身退了出去。




埃尔隆德和格洛芬德尔默默无言的对坐着，半天谁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格洛芬德尔耐不住性子，先开口道：“你，你去看看他吧。”


埃尔隆德把胳膊肘撑在桌子上，双手掩住脸，良久，慢慢的摇摇头。“我，我实在没脸见他。”


“ 埃尔隆德。”格洛芬德尔挺直了身子，严肃的说：“现在的形势越来越紧迫，眼见一场恶战无可避免，我们大家都要全力投入到与索隆的对抗中。你和瑟兰迪尔，作为精灵王国的领导者；莱格拉斯，被塞拉德利尔预言为主宰中土命运的关键人物。你们都必须屏弃一切前嫌，团结一致，才有取胜的可能。”


“我懂，格洛芬德尔，我懂。可我，真的无法面对他。”




格洛芬德尔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埃尔隆德的身后，拍拍他的肩膀。


“银月，瑟兰迪尔，你，莱格拉斯，你们的恩怨是到了该了结的时候了。莱格拉斯一直想依靠自己的力量取得圆满的结局，他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来争取。你，就不该做些什么吗？”




格洛芬德尔拉开埃尔隆德捂着脸的双手。


黑发的精灵王满脸泪痕，从来只有透露坚毅和果敢的眼睛里，尽是懊悔和自责。只几天的工夫，两颊已经明显的凹陷下去，眉间紧锁愁云，脸色也灰暗无光。


再一次叹了口气，格洛芬德尔把埃尔隆德的头揽进怀里。“再不快点结束，你们几个都要崩溃了。”




依靠在朋友的胸膛上，埃尔隆德终于放纵了自己的情绪，任凭眼泪肆意流淌。此时，没有什么比朋友的安慰和支持更令人感动的了。


“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被枝叶繁茂的绿萝遮掩的凉亭，在明媚的阳光照耀中，投射下一大片阴影。包含着淡淡花香的席席微风，抚弄着绿油油的藤叶，穿梭在姹紫嫣红的花朵间。不时有鸟雀的鸣叫，给一派宁静安详中平添一份生机和灵动。


坐在凉亭石椅上的莱格拉斯，直愣愣的看着地面上树阴中班驳的光点，脑子里一片空白。




“莱格拉斯。”


见小精灵完全没听到的样子，呼唤的声音提高了一倍。


雕像一样的身体略微动了动，静止的目光抬了起来。




莱格拉斯看着立在阴影中的精灵王，慢慢眯起了眼睛。不象以前的恭敬态度，莱格拉斯没有站起来行礼，只是定定的看着。


埃尔隆德犹豫的向前迈了一步，但发现自己的接近引起了小精灵明显的紧张，只好又退了回来。




努力挺直身体，埃尔隆德注视着莱格拉斯。“我，请求你的原谅。”


“不。我不怪你。”莱格拉斯打断了精灵王的话。“我几乎丢了性命，这，就算偿还了欠你的一切。从今以后，我是我，你是你，我不再做违背我意愿的事。你也别想不经我同意就碰我。”




没有比现在更让人尴尬的了。可埃尔隆德却顾不上脸面上的难堪，让他痛心的，是莱格拉斯的态度。自己怎样残酷的对待他，才使得那样温柔可人的精灵变的如此冷漠。


永远高昂的头低垂下去，总是被别人仰视的精灵王单膝跪在小精灵的面前。




冰封的眼眸掠过一丝波澜，莱格拉斯按捺住想站起来的念头，冷冷的说：“你这是干什么？”


不敢正视那双迷人的眼睛，埃尔隆德鼓足勇气说：“莱格拉斯，我知道我对你所做的，不佩得到你的原谅，可我一定要把我的心里话说出来。当我看到你一动不动的躺在我的面前，当我发现无论怎样努力，也唤不回你的生命，我才意识到我做了什么，我是怎样无情的伤害了你。可能你想不到，就在这时，我彻底的原谅了银月。就象当初银月迷恋瑟兰迪尔一样，我也迷恋着你。迷恋到不择手段，不顾及对方的感情，一味要独占你，拥有你。当我听你说你要离开林谷，离开我，我就完全失去了理智，我想我是疯了，才对你做下那样的事。银月也是在同样的景况下，才做出那些事吧。”




一口气说出这些话，埃尔隆德仿佛轻松了许多，终于有勇气抬头正视莱格拉斯。


“ 许多年前银月立下的重誓，就象一个泥潭，我，瑟兰迪尔，银月都深深陷了下去，无法自拔。我们挣扎在无尽的恐惧，愤怒以及等待中，心灵慢慢扭曲，思想逐渐沉沦。我们没法看清眼前的事物，没法正确判断和思考。而你，年轻的精灵，你却不甘陷落。你展开还娇嫩的翅膀拼命要冲破罗网，你伸开还柔弱的臂膀努力从深渊爬出。与你相比，我无地自容。盖拉说的对，你如此非凡，你是这样坚毅。你的心犹如明镜，丝毫不沾染尘埃。在这里，我不仅深深的忏悔，也献上我由衷的敬意。”




埃尔隆德单手抚胸，低首行礼。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对你犯下的罪恶，我理应接受惩罚。我会去向长老院坦白我所做的，那样，才能让我的心平静。”


说罢，埃尔隆德站起身，走出了凉亭。




听到身后有轻微的异动，紧接着，埃尔隆德被一只柔软的手掌拉住。


等到狂跳的心略微平静，埃尔隆德慢慢转过身。




即使哭泣，眼前的精灵也显的美丽无比。埃尔隆德试探着扶住莱格拉斯的肩膀。


张了张嘴，好象有许多话要说，又好象说不出一句。费了好大劲，莱格拉斯抬起泪眼，“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我，原谅你。发自内心的。”




完全没有料到对方的谅解来的如此轻易，而又表达的如此真诚。这样一个年轻的生命，却有着海一样广阔的胸怀。埃尔隆德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小精灵，眼光里既有羞愧和感动，又充满了钦佩和赞赏，以及，与从前截然不同的爱恋。尽是掠夺和侵占的贪欲化做尊重平和的审视，更发现了莱格拉斯美貌下深层的高贵、纯洁、善良。




如此美好的事物，怎能叫人不爱惜。埃尔隆德用力抓紧了莱格拉斯的肩膀，就象对待初恋情人一样，有一丝胆怯，又有难以自制的冲动和渴望。


“莱格拉斯，我，真的很爱你。虽然我不敢在得到你的原谅后，再贪求你的爱，可我一定要说出我的心意。”




见那羊脂般白皙细嫩的面颊迅速染上一层淡淡的红云，长而卷翘的睫毛也微微抖动，埃尔隆德的头脑里再也装不下别的。慢慢的，带着无限希望接近如花的容颜。就在埃尔隆德几乎贴上那诱人的红唇时，莱格拉斯把脸别过一边。




激情的火焰刹时熄灭，埃尔隆德僵住了。


虽是微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动作，那无声的拒绝仍象一把匕首，狠狠捅在埃尔隆德的心上，胸中奔涌的苦痛嘶叫着要化做泪水夺眶而出。


略微抬起视线，不让眼泪滴落。深吸一口气，换上沉甸甸的笑容，把情侣间的吻变成长辈和朋友的祝福，留在小精灵的脸颊。




长长吐了一口气，身体跌坐回石椅中。


庭院里只剩莱格拉斯一个人，四外十分寂静，静的有点异样？


鸟雀的鸣叫停止了，即使风抚过园中的植物，也不带一丝声响。




因为埃尔隆德的离开，莱格拉斯刚刚由紧张放松下来。可不知为什么，浓密的寒意又在不知不觉间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随之生成的还有一阵阵恐惧和惊疑。


正不安的四下搜寻着恐惧的来源，远处树丛后的簌簌躁动，吸引了莱格拉斯的目光。


虽然离的比较远，又有浓密枝叶的遮掩，莱格拉斯还是捕捉到了一个影子。那影子完全隐蔽在暗绿色的斗篷下，几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仿佛觉察到小精灵的注意，那暗绿色的身影一晃便消失在树丛后。


没有一丝的迟疑，莱格拉斯站起身，追随着那影子奔入树林中。





22、


我停下了脚步。不是因为眼前已经无路可走，也不是因为身后甩不脱的追赶。我停下，因为我累了，逃避了一千年，再也没有逃的力气。


就在止住脚步的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不管多么不想面对，不管多惧怕即将发生的事，逃避都不是办法。该来的，终将要来；该发生的，一定会发生。既然这样，逃有什么用呢？只会让恐惧在岁月的沉积中更浓重，让痛苦在时间的流逝间更清晰。


好吧，无论怎样，就在今天结束吧。




我摘下兜帽，狂风将我的长发扬起，张开双臂，我也象要飞起来。


不用回头，我也知道谁来了。只有他才具有那样的杀气，只有他才能如猎豹一样，无论猎物怎样躲藏，也能始终将其控制在自己锋利的爪下。


两千年了，他没变。我也不愿让他失望。轻轻甩脱厚重的墨绿色披风，现出一身轻软合体的银色长袍，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整了整有点皱的衣襟。


我从容的转过身。






竟然是他！高佻的身姿，俊美的容貌，每每在我的梦里出现的人。


不知多少次梦见他来找我，站在我的面前，向我伸出双臂，慈爱的唤一声，“我的儿子。”


难道今天真的美梦成真？我看见他在向我笑。是他回心转意了？他来接我回家吗？




“我们多久不见了？银月？”瑟兰迪尔和缓的语气打破了静默。




什么？他在叫谁？他竟然不认得我了吗？


“是我呀，ADA，我是您的儿子呀。”


我扑向他的怀抱，我张开手臂拥抱他。


怎么回事？我穿过了父亲的身体，冲到了他的身后？


为什么我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为什么我喊不出？为什么我没有了心跳？


从没有这么害怕过，我大叫着转过身，想寻求父亲的保护。


看到的一切，却让我瞬间被冰封了。


我眼见另一个自己站在父亲的对面。




“别来无恙，瑟兰迪尔，这一刻，让我等了好久，太久了。”银月的声音略微有些嘶哑。




好象第一次遇见一样，瑟兰迪尔睁大眼睛，细细端详着眼前的银月。


“曾经我完全感觉不到你逼人的气息，在幽暗森林，你温顺的象一只小鸟。在目送你被放逐的身影时，我竟一度认为，你不是银月，你就是我的儿子。耶丽亚的死，安迪的死，都与你无关。那些不是魔咒的兑现，只是一个悲剧，一个噩梦。”




银月嘿嘿冷笑了两声，挑起下巴，轻蔑的瞟了瑟兰迪尔一眼。


“你太小看我了，以为我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吗？”


舔舔干涩的嘴唇，瑟兰迪尔艰难的继续道：“银月，我曾经憎恨你，恨你夺走我所有爱的人，埃尔隆德，耶丽亚，安迪。我更惧怕你，不知你还要做出什么可怕的事。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我的罪。我不该在爱着埃尔隆德的同时，又不对你说明。更不该和你做出超出朋友关系的事情，而让你误会。如果我不那么轻浮，如果我早些对你说实话，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悲剧。当时我们都太年轻，不懂得什么是爱情。过了这么多年，我才明白，爱首先要坦诚。银月，你能放下你的怨恨，解放我，也解放你自己吗？”




瑟兰迪尔一脸期盼的望着银月，却没有体察到银月眼里越来越犀利的锋芒。


“这么说，你很后悔。后悔没有早点甩掉我，后悔和我上床。要是没有认识我，你就可以在光明正大的娶耶丽亚当王后的同时，暗地里再和埃尔隆德偷情。是我坏了你的好事，对不对！”银月尖声高叫着，金色的长发由于身体的剧烈颤抖，一缕缕的散落到胸前。




“银月，你……”


瑟兰迪尔发现眼前的精灵比从前更固执，甚至疯狂。想要劝服他，简直是痴心妄想。


“也许你说的对，我们的相识本身就是个错误！”瑟兰迪尔的脸因为气愤而变的绯红。




好象有点站立不稳，银月摇晃了一下，可他马上重新挺直了身子。


“错误已经发生，无可挽回。难道你不觉得我们的故事就象一出好戏？这出戏已近尾声，也达到了高潮。”


银月迈前一步，逼近了瑟兰迪尔。


“ 夺去你所有的爱，让仇恨追随你永恒的生命。这是我的誓言，我一步步履行它。不过你大概没有想到，你在幽暗森林看到的温顺的小鸟，真的是你的儿子。他从一出生就被他的亲生父亲囚禁起来，好不容易见到日思夜想的父亲，却又被贬为奴仆。即使这样的日子也不长久，你的儿子又被你赶出家门。有意思的是，他竟然被你从前的情人看中。虽然你儿子不愿意，却被埃尔隆德一次次占有他的身体……”




“住口，你，你胡说！”瑟兰迪尔惊恐的瞪大了双眼，一步冲到银月身前，死死攥住他的胳膊。




轻易的甩开瑟兰迪尔的钳制，看到瑟兰迪尔狼狈的踉跄后退，银月大笑起来。


“不相信？还是听不懂？刚才你不是在花园亲眼看到埃尔隆德抱着你儿子求爱吗？”




“不，埃尔隆德不会那样，他知道那是我儿子，他，他始终只爱我。”瑟兰迪尔几乎站不住了，泪水已经夺眶而出。




“还不相信？你还真顽固。”银月戏谑的撇撇嘴。




“你，我的儿子，你们……”瑟兰迪尔捂住胸口，凄惨的望着银月。




“嗨，就让你死个明白吧。是我占据了你儿子的躯体，本来我早就要让你死，可你的儿子却顽固的反抗我的意志。不过，天下谁也不能胜过我。我逐渐控制了他，是我让他委身于埃尔隆德，使埃尔隆德陷入对他的痴迷而无法自拔。可你的儿子在明白事实真相后，却要以死来脱离我的主宰。”




“什么？”瑟兰迪尔惊恐的叫出声。




“别急，我哪能让他那么轻易的死掉。他被人救了，回到家，却遇上了埃尔隆德。你儿子傻傻的对埃尔隆德说，他想离开。不料埃尔隆德迷恋他几近疯狂，硬是再次强暴了他。这几乎使他丧命。”




“别说了！”瑟兰迪尔抱住头，痛苦的缩成一团。




见瑟兰迪尔悲伤的痛不欲生，银月感到一种残忍的兴奋。


“还有更精彩的，站在你面前的，是被我控制的你儿子的身体。你将死在你亲生儿子的手里。可你死了，痛苦却还要延续。当你儿子知道是他杀死了你后，你想他会怎么样？”




“银月！”瑟兰迪尔象火山一样爆发了，怒吼如同惊雷，在山谷里一遍遍的回荡。“到底什么令你变的如此残忍，如此没有人性，你简直就是魔鬼的化身！”


“ 谁把我变成这样？”银月也抛开了冷漠的面具，眼睛里跳荡着疯狂的火焰，双颊因难以自制的激动而浮上了红云，清冽的嗓音完全扭曲。“是你！不是说精灵一生只爱一个吗？你为什么在爱着埃尔隆德的时候，又要吻我，抱我？你骗取我全部的爱，玩弄够了，又丢弃在一边。你才是魔鬼！”




山间的风一下子大了起来。


没有身体的依托，我仿佛要被风吹走。


一切都明白了，我不但被银月完全控制了，而且我和他已经调换了位置。我被他挤出了自己的躯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利用我的身体伤害我的父亲。


眼见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任其发展后果不堪设想。


“ADA，是我，求您看看我！”


我向父亲跑过去，却被一堵看不见的墙阻挡在外面，任凭我怎样嘶声喊叫，又捶又打，父亲却丝毫察觉不到我的存在。




“好吧，既然这样，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瑟兰迪尔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他的手握住了腰间的剑柄。开始，整个手臂都麻木无力。瑟兰迪尔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手指才一点点攥紧。


仓啷一声清响，雪亮的剑身横在胸前。剑锋寒光闪闪，冷气逼人。而握剑的手却有一点颤抖。




银月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右手随意一摆，便多了一把短剑。


“瑟兰迪尔，你从来都没有打败过我，现在，更是做梦。”




一抹苦笑挂在瑟兰迪尔的嘴角，他仰起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


我当然清楚自己不是银月的对手，我也没有妄想战胜他，只是我一定要这样做。


和银月的谈话，不但没有化解我们之间的仇恨，反而使爱恨情仇更纷乱的纠结在一起，剪不断，理不清。


再不愿面对这些。无趣，无味。


让它结束！


我的心在呐喊。






“住手！请你们不要这样！”


莱格拉斯仍旧徒劳的敲打着看不见的屏障。


声音嘶哑了，力气用尽，更糟的，是信心正在一点点丧失。




寒光一闪，两剑并举。


好象双方都无心恋战，短促而清脆的撞击声仅仅响了几下，一切又都归于沉寂。




瑟兰迪尔看了一眼顶在胸口上的剑尖，剑尖已经割破了胸前的衣服，只要再往前送一分，就能刺穿心脏。扔掉手里的剑，瑟兰迪尔抬起头，望向银月。他笑了。




银月也盯着剑尖，他不敢看瑟兰迪尔。他已经感觉到决心的动摇，如果看着瑟兰迪尔那双眼睛，说不定真会下不去手。


“瑟兰迪尔，你真的从来都没爱过我吗？”




轻轻叹了口气，瑟兰迪尔没有马上回答。


“银月，我求你一件事。我死后，请你放过我的儿子，莱格拉斯，他已经够可怜的了。”


重新望向银月，瑟兰迪尔的语气变的温柔和缓。


“想知道我怎样看你的？杀死我，在去曼多斯的路上，我会对你说。”






莱格拉斯停止了动作，呆呆的看着父亲和银月交手，看着父亲束手待毙，看着剑尖抵在父亲的胸口。


难道真的只能眼见父亲死在面前，死在，我的手里！




“莱格拉斯，答应我，千万不要放弃！”


是谁在说话？对了，是格洛芬德尔。




“我答应，为了你！”


莱格拉斯后退了几步，深深呼吸了几次，调集了全部的注意力，猛的向无形的屏障冲了过去。


耳边响起空气的撕裂声，屏障好象打开了一道缺口。莱格拉斯觉得自己冲过了阻挡，刚刚心中一喜，却突然看到银月的右手微微向前一送。




“不！”


莱格拉斯拼尽全力扑了上去。





23、


“怎么样？”甘道夫担心的问。


埃尔隆德直起腰，长舒了一口气。“佛多所受的是戒灵之伤，戒灵剑柄上有魔咒，好在送来的及时，应该没有大碍。”


甘道夫点点头，随埃尔隆德走出了房间，来到议事厅。




宽敞明亮的议事厅**，摆放着一张巨大的长桌。长桌两边已经坐着格洛芬德尔，阿拉贡和埃尔隆德的爱女爱尔文。


林谷之王在主位落座，老巫师在他侧手坐定。




“埃斯特尔，把情况简单说说吧。”


阿拉贡欠了欠身，开始叙述事情的经过。




“我奉您之命去接应持戒者。在林谷外围，遇到戒灵的拦截，他们人多势众。正在危急时刻，正好爱尔文从祖母那里归家。是她冒着危险，亲自带着佛多创过戒灵的围困，进入林谷边境。”


说到这，阿拉贡怀着敬意看向精灵公主，正好与爱尔文满是笑意的目光相接。




“而随后赶来的格洛芬德尔帮助爱尔文趋散了戒灵，佛多才得以进入林谷。”




埃尔隆德点点头，转向女儿，充满慈爱的拍拍她的肩。“你做的很好，休息去吧。”


爱尔文起身行礼，退出议事厅。




“佛多把魔戒送到林谷，你准备怎样处置？”甘道夫捋着长须问。


林谷之王沉默了好久，紧锁的眉头始终没有解开。


“很抱歉，甘道夫，精灵时代已经过去，我们必须度海西去，魔戒不能留在这里，只有把它投进厄运山口。”




甘道夫点头同意。“不过，销毁魔戒是否就意味着完全摧毁了索隆的力量？”


格洛芬德尔接过话：“我们也考虑过这个问题。萝林的塞拉传来信息，说影响中土命运的还有一个关键人物。”


“谁？”甘道夫和阿拉贡同时问。


“莱格拉斯。”


“他是……”


不等甘道夫问完，一个侍卫急匆匆的跑进来，打断了大家的讨论。




“陛下，莱格拉斯他……”


听到莱格拉斯的名字，埃尔隆德和格洛芬德尔不约而同的站起身。


“怎么了？”




不用侍卫再解释，莱格拉斯已经出现在门口。


“啊！”埃尔隆德和格洛芬德尔同时叫出声。


只见莱格拉斯的衣襟上满是鲜血，怀里抱着的


是瑟兰迪尔！




“怎么回事？”议事厅里的几个人都围了上去。


把怀里的瑟兰迪尔交给埃尔隆德，又看着埃尔隆德轻轻将他放在地上。莱格拉斯始终不理睬众人七嘴八舌的追问。视线跟着瑟兰迪尔移动，然后就定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




“莱格拉斯。”格洛芬德尔看到心爱的精灵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猜想那一直担心发生的惨剧终于还是发生了。伸手扶上莱格拉斯的肩膀，想引着他坐下。可无论接触他身体的哪个部位，从肌肉到筋骨都紧张僵硬的不行。




“我，不能让他躺在野外。他一定希望回家。”


莱格拉斯说话的时候很吃力，好象每说一个字都用尽了身体里的最后一点精力。




“莱格拉斯，你坐下来慢慢说好不好？”


看见莱格拉斯的样子，格洛芬德尔心痛的想哭。一边揉着小精灵的后背，一边劝慰着。




“格洛芬德尔，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情我没有做到。请你别生我的气，我，已经尽力了。”


听出莱格拉斯的话风不对，而小精灵充满疲倦的眼睛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格洛芬德尔马上意识到要出事。果然不出所料，寒光一闪，莱格拉斯手里突然多了一柄短剑，直刺胸膛。




“不要！”格洛芬德尔及时的抓住莱格拉斯的手腕，一旁的阿拉贡和甘道夫也扑上来想制止。可莱格拉斯明显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纵使三个人拼命拉扯，也不能夺下他手里的利刃。


正在混乱中，埃尔隆德直起身对莱格拉斯大叫道：“瑟兰迪尔，他没死！”


刚才还在死命抵抗的莱格拉斯刹时静止住了，格洛芬德尔趁着这个机会抢过了他手里的剑。




“他还有微弱的呼吸，快，格洛芬德尔，把他抬到我房间里去，甘道夫，我需要你。”埃尔隆德尽量保持着冷静。




格洛芬德尔不放心的看看发愣的莱格拉斯，又看看埃尔隆德。


“阿拉贡，帮我照顾莱格拉斯，千万不能让他再伤害自己了。”


“放心，我一步也不会离开他的。”





24、


埃尔隆德、格洛芬德尔和甘道夫立在瑟兰迪尔的床边，静静的观察着他的面色。虽然那俊美的面容依然苍白，但明显已经现出了一点生气。


格洛芬德尔看了一眼埃尔隆德。


“也许，你想单独和他待一会。”格洛芬德尔问埃尔隆德。


埃尔隆德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


向甘道夫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退了出去。




[瑟兰迪尔


作为一个精灵王，我要果敢、智慧、沉稳，有时甚至冷酷。我喜，我悲，都只能暗暗的。无论遇到多大的困境，受到多大的打击，都要顽强的站起来。因为我不仅属于我自己，更担负着偌大的王国的命运。为了这，有时要失去很多。


然而，就在我与死神擦肩而过后，突然想通了许多事。就象被禁闭在一间门窗紧闭的房间许久，忽然有一天，门打开了，窗子也打开了，温暖的阳光照进来，新鲜的空气飘进来，无比的舒畅，无比的放松。


我胸口的伤非常疼，可我顾不上。因我满心欢喜，我快乐的想歌唱。我紧紧盯着眼前的黑发精灵，眼见他神色几变。


先是怨。他在怨我当初做下那样的事，爱着他，又与银月纠缠，而后又迫于压力，没有勇气和他再在一起，转而取了耶丽亚，彻底打碎了他的心。


可是那怨仅存在了一会，就被痛替代。他在为我痛，为差点失去我而痛。


我向他伸出手，这简单的动作也令我的伤口撕心的疼痛，可我却勉励露出微笑。“我来了，过了那么多年，我终于来了。”




他低下头，黑发刷的滑过他的肩，伟岸的身体瞬间有些塌陷。他哭了。


埃尔隆德，脆弱的一面，只在我眼前呈现。他的脆弱，也只为了我。


我的手仍擎在半空中，这几乎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咬牙坚持，除非得到他的原谅，否则我愿一直等下去。




抬起一只手，埃尔隆德拭去眼中之泪，同时把另一只手抚上我的掌心。我想握紧他，可怎么也使不出力。埃尔隆德感觉到了，抬起另一只手，包裹住我的，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前。


我知道，他原谅我了。几千年的恩怨，顷刻释怀。我找回了他。而且，我也找回了我的儿子。








“格洛芬德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巫师问。




甘道夫是埃尔隆德和格洛芬德尔的朋友，他的为人是格洛芬德尔非常信赖的。考虑到莱格拉斯的特殊情况，格洛芬德尔准备把整个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报告，幽暗森林的盖瑞王子求见。”一名侍卫说。


话音未落，高大的精灵王子已经急冲冲的走了进来。


“我父王在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格洛芬德尔示意盖瑞坐下。


“瑟兰迪尔很好，你不用担心。”


略微松了口气，盖瑞说：“父王突然不辞而别，只留了封信说要来林谷，我担心出事，就随后赶来了。谁知，刚进林谷，就听你们的人说，我父王被人刺杀了。”


格洛芬德尔沉吟片刻，缓缓对盖瑞说：“其中的缘故很复杂，你听我慢慢和你说。”




叙述整个事件花了不少时间，格洛芬德尔小心隐去了那些涉及埃尔隆德、瑟兰迪尔和莱格拉斯隐私的敏感内容。即使这样，也听的盖瑞和甘道夫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格洛芬德尔结束了叙述，大家都不再说话。半晌，盖瑞问：“我能看看父王吗？”


“他很虚弱，刚刚睡下，你还是过一段时间再看他吧。”


众人回头，埃尔隆德站在门口。




“那，我能见见莱格拉斯吗？”盖瑞向林谷之王施礼后问道。


“我想那也是不适宜的。”格洛芬德尔虽然尽量对来访的幽暗森林王子保持礼貌，可先前与王子之间产生的嫌隙，始终令他对盖瑞持有偏见。在他要求见莱格拉斯时，这种隔阂就无法克制的表现出来。




“哦，为什么？这个时候他应该需要亲人的安慰吧？还是阁下认为自己对莱格拉斯享有什么特权，可以阻止莱格拉斯见自己的家人？”盖瑞扬起头盯着金发的精灵王，一点也不打算掩饰自己对他的厌恶。




“我想你们最好保持冷静，把多余的精力留在解决困境上。”


埃尔隆德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虽然他自觉已经很好的消除了和瑟兰迪尔独处时留下的泪迹，可却无法很快从混杂着苦涩与甜蜜，怨愤与宽慰的复杂感情中清醒过来。在眼下的情景里，必须要有人保持冷静。可即使是他自己，也需要一个人静下来想一想。否则，是什么也做不成的。




“ 幽暗森林的王子殿下，我理解你急于与自己亲人相见的心情。可事发突然，瑟兰迪尔和莱格拉斯都还处于极度激动中。出于对他们的爱护，我建议你稍后等他们都略微平静一点了再见他们。”为了表现的更诚恳些，埃尔隆德强打精神保证道：“在这段时间里，我以我的王位担保他们会得到最好的照顾。”




很难从埃尔隆德的话语里挑出什么不得当的地方，盖瑞瞪了格洛芬德尔一眼，微微弯腰行礼，随林谷侍卫去客房休息。




长舒了一口气，埃尔隆德瘫坐进椅子里，同时伸手阻止了格洛芬德尔的问话。


“我的朋友，我真的太累了，让我歇一歇。”






从埃尔隆德那里出来，格洛芬德尔急匆匆的走向莱格拉斯的房间。把莱格拉斯交给爱斯特尔，格洛芬德尔还真不太放心。




“爱斯特尔，干什么绑住莱格拉斯！”


格洛芬德尔吼叫着推开爱斯特尔，冲到床边扶起面向里躺着的莱格拉斯，让小精灵的头靠在自己肩上，然后赶忙松开束缚着纤细手腕的绳索。




“我，只是怕他再做傻事。”阿拉贡很少见到温文儒雅的格洛芬德尔暴怒的样子，不禁有点胆怯。“你没见他刚才挣扎的模样，不绑住他，他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来呢。”阿拉贡不服气的又争辩了一句。




皱了皱眉头，格洛芬德尔压住火。“好了，这里有我，你去吧。”


来回看了看格洛芬德尔和他紧紧拥着的精灵，阿拉贡闭紧了嘴退了出去。




把视线从门口收回来，格洛芬德尔终于能好好看看莱格拉斯了。


莱格拉斯睁着眼睛，但眼皮似乎沉重的随时都会闭合起来。迷蒙的眼神，显现着小精灵那僵硬的躯体里已经不存在任何意识，所有的思绪都涣散了，此时的莱格拉斯更象一尊塑像，美丽却没有生气。




好想让那双冰冷的手温暖起来，用自己的体温，甚至用自己的热血，只要能帮他一把，让莱格拉斯尽快脱离苦难，我什么都愿意做。


格洛芬德尔从身后环住莱格拉斯，把莱格拉斯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莱格拉斯，你父亲没事了，他很快就会好起来。”


莱格拉斯一动不动。


“莱格拉斯，你不用自责。伤害瑟兰迪尔的是银月，不是你。这一点我们都知道，瑟兰迪尔也知道了，他会原谅你的。”


小精灵毫无反应。


格洛芬德尔觉得自己的心碎裂成一片片的。


“ 莱格拉斯，还记的你答应我的话吗？坚持到底，不放弃！你做到了。要不是你的坚持，以银月的手段，瑟兰迪尔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要不是你用自己的福分护住他的心脉，十个埃尔隆德也救不了他了。莱格拉斯，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没人会责备你，为什么要自己苦着自己呢！”


怀里的身体依旧没有温度，愣愣的坐在那里。




颤抖的手指解开小精灵耳边的发辫，水一样柔顺的长发垂落在格洛芬德尔的手臂上。轻轻梳理着发丝，金色的光芒流动在指间，软软的，痒痒的，那感觉令人无法自制的叹息。


也许你还是不要回到现实世界的好，那样，你就不用面对更多的困难，背负更多的责任，没有烦扰，没有痛苦。也许我该希望你永远象现在这个样子，顺从的依偎在我怀里。我帮你梳理头发，陪你说话，看着你。


天哪，我该怎么办？唤醒你，让你独力去面临危难；还是留住你，让你永远封闭自己的灵魂。


轻吻着小精灵的额头，滚烫的眼泪一串串的流过格洛芬德尔的面颊，落在莱格拉斯的睫毛上。卷翘的睫毛仿佛不堪重负，微微一颤，晶莹的泪再度滴落。


究竟是谁的泪？分不清楚。


你悲，因而我悲。你哭泣，因而我哭泣。我感觉的到你，我的心与你的心一起跳动。不要推开我，有我替你分担，受的伤是不是就会小一些？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林谷的精灵都异常忙碌。矮人族格洛因之子吉穆利，来自南方冈多的摄政王之子博罗米尔，以及来自灰港的精灵加尔多都先后抵达林谷。再加上已经恢复健康的带戒者佛多，一次决定中土命运的重要会议即将召开。


格洛芬德尔作为埃尔隆德最得力的助手，这几天着实忙的不亦乐乎。好不容易得了个空闲，格洛芬德尔急忙赶去看望莱格拉斯。




“我该可以看看莱格拉斯了吧。”盖瑞拦住格洛芬德尔。


虽然不情愿，可也实在没有什么理由阻止盖瑞。格洛芬德尔朝莱格拉斯的房间指了指。“他身体虽好了，精神还差，别刺激他。”说罢，转身走开了。






莱格拉斯坐在桌子前，有好长时间了。可他脑子里什么也没想，格洛芬德尔每次来看他，不管絮絮叨叨的说多少话，莱格拉斯就是不开口。


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干脆就不说了吧。




一只手搭在肩上，不是格洛芬德尔，格洛芬德尔总是很温柔的，可这只手却很有力。


慢慢转过头。“你？！”


说不出别的话，只剩下害怕。


亲手刺伤了父亲，这样的罪，作为长兄是无论如何也要责罚的吧。


命令自己不许逃开，莱格拉斯垂下头，准备承受盖瑞的雷霆大怒。




怎么，连责骂也没有？还是气愤的找不出合适的语言？


毫无心理准备的，莱格拉斯突然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拥住。“我的弟弟，你受苦了。”


不敢相信感觉到的和听到的，莱格拉斯想自己是不是疯了。瞪大双眼，疑惑的问：“你说什么？”


“怎么，这么久不见，难道你就不该叫我一声哥哥？”


“哥哥？你，你还承认我是你弟弟吗？”


“为什么不？既然父王都承认你这个儿子了，我乐得再添一个漂亮的弟弟。”


“你说什么？”莱格拉斯攥住盖瑞的胳膊，紧张的声音都在发颤。


“嘿，轻点，我从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力气。”拍拍莱格拉斯的脸蛋，盖瑞继续挑逗着：“我看你身体还没恢复，要不怎么耳力这么差，什么都听不清。”




“求求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莱格拉斯拼命摇着盖瑞的胳膊。


不忍心再让莱格拉斯着急，盖瑞从衣袋里掏出一只戒指，戴在莱格拉斯的手上。


指环有点大，戴在莱格拉斯纤细的手指上不太合适。可莱格拉斯见到它，激动的差点晕过去。因为那是瑟兰迪尔的东西，上面有幽暗森林王国皇室的家徽。瑟兰迪尔把它给了莱格拉斯，就意味着对莱格拉斯王子身份的正式认可。




“怎么可能，他，他不恨我吗？”


看莱格拉斯到现在还不敢相信，盖瑞怜惜的说：“莱格拉斯，父王这次来林谷就是想把你接回去。发生了那样的事，不但没有使父王恨你，相反，证实了你就是他的儿子。妈妈的死，安迪的死，都是另一个人所为，与你无关。”




“可是”


“没有可是，你知道父王的脾气，他认准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我，我能见见他吗？”莱格拉斯怯怯的问。


“父王已经回幽暗森林去了，没有惊动任何人。”


看莱格拉斯变了脸色，盖瑞赶紧解释道：“不是不愿意见你，他说，他从前对你那么坏，马上见你有点不好意思。”


见莱格拉斯还是一脸的不相信，盖瑞拉扳过弟弟的肩膀，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上。“父王说先走一步，他要为你准备一间很大很大的房间，为你做很多漂亮的衣服，迎接儿子回家。”




听怀里的人儿没有动静，盖瑞稍稍离开一点，挑起莱格拉斯的下巴。


美丽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可海水一样蔚蓝的眼睛却洋溢着幸福和喜悦。




“天哪，这么美丽的精灵，有谁会舍得让你伤心呢。”


低下头，盖瑞轻轻啄去莱格拉斯脸颊上的泪滴。一点，一点，忽然碰到了两片温润的唇。什么也没想，盖瑞捉住他们，用力的亲吻着。




沉浸在幸福中的莱格拉斯，感觉到哥哥的怜惜突然变了味。有点惊惶，想要退却，可盖瑞的拥抱不是那么轻易能挣脱的。凭莱格拉斯现在的本领，盖瑞不是对手。可对自己的哥哥，莱格拉斯怎么能使用对付敌人的手段呢。


莱格拉斯尽力偏转头躲避着盖瑞的吻，而被激情淹没的盖瑞却感觉不出。一边忘情的吻着莱格拉斯现在眼前的每一寸肌肤，一边试图解开莱格拉斯胸前的扣子。


“不，不。”莱格拉斯推挡着盖瑞探进衣服的手，一步步向后退去。




就在莱格拉斯的后背已经抵在墙壁上，再没有退路的时候，几下轻轻的敲门声替他解了围。





25、


格洛芬德尔很郁闷。因为埃尔隆德说要让莱格拉斯参加护戒队，帮助销毁魔戒。




“你有没有看看莱格拉斯的样子，我看他连小命都快没了，哪有精神去护什么戒！”格洛芬德尔气呼呼的瞪了埃尔隆德一眼。


埃尔隆德拍拍格洛芬德尔的肩膀，缓缓的说：“我知道你为莱格拉斯的情况担心。可你别忘了塞拉的预言。莱格拉斯的存在就是要完成他的使命，不管要冒多大的危险，都是他必须做的。”


格洛芬德尔盯着黑发的精灵王良久不语。


是不是因为他穿着黑色的丝袍，格洛芬德尔觉得他的样子好决情。




“是啊，你已经和瑟兰迪尔重归于好，不再需要莱格拉斯了。或是他原本就是替代品，你发泄的工具。现在你又利用他去维护你王国的安全，完全不顾他的死活！”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格洛芬德尔被打的连退了好几步。可他感觉不到疼，因为他的心更疼。






尽力使几乎要跳出腔子的心平静下来，埃尔隆德走近格洛芬德尔。“我爱莱格拉斯，我爱。这即使在瑟兰迪尔面前，我也不会否认。可正是我那样伤害他之后，才清楚的认识到，我必须打消它。因为，莱格拉斯，他不爱我。”


埃尔隆德叹了口气，又继续说。


“ 曾经，银月强求一份不属于他的爱，致使发生了那么多的悲剧。我，不想再那样。我爱瑟兰迪尔，一直都是。可我也真爱莱格拉斯，没有人能抗拒他。他就象一只展露绚烂翅膀飞舞在你面前的蝴蝶，令你不由得伸手抚摩。可我不愿为了留住他而折断他美丽的翅膀，我宁愿看着他自由的飞翔，我宁愿远远的欣赏他的美丽。”


埃尔隆德用力捏了捏格洛芬德尔的肩。“莱格拉斯决不是一个意志柔弱的精灵，他需要在历练中发现真实的自我，需要在战斗中找到信心。那样的莱格拉斯，才能自由的呼吸，自主的生活。”






格洛芬德尔黑着脸跟在埃尔隆德身后。他总觉得埃尔隆德说的是疯话，可偏偏没法反驳。




总之，我不放心莱格拉斯去冒险。格洛芬德尔愁闷的想着。




当推开莱格拉斯的房门，一眼看见莱格拉斯被盖瑞逼靠在墙上，满脸绯红，气喘吁吁时，格洛芬德尔立时回忆起在幽暗森林初遇莱格拉斯，见到盖瑞欺负莱格拉斯的情景，不禁怒火中烧，挥起老拳就向盖瑞扑过去。




“住手！”莱格拉斯一晃身挡在盖瑞前面，举手架住格洛芬德尔的攻击。




“莱格拉斯，他早就不是你的对手，为什么甘愿受他的欺负？”格洛芬德尔见莱格拉斯替盖瑞解围，心里更是气的不行。




“多谢你关心，哥哥怎么会欺负我？”莱格拉斯放下手，低声说。




几天来，莱格拉斯第一次开口说话，可格洛芬德尔听来却说不出的生分。张了张口，最终说不出什么，格洛芬德尔默不作声的退开。




莱格拉斯虽然低着头，眼角却在偷偷瞟着格洛芬德尔。盖瑞也在看格洛芬德尔，眼神明明白白是恶狠狠的。格洛芬德尔木头似的站着，谁也不看。




气氛尴尬的不行，埃尔隆德咳嗽了一声，拉着格洛芬德尔坐下，同时示意莱格拉斯和盖瑞也坐下。


“莱格拉斯，看见你好多了，真令人高兴。”埃尔隆德打量着莱格拉斯。


“唔，我已经全好了。”


看到埃尔隆德注意到自己手指上的戒指，莱格拉斯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我父亲，他原谅我，他，他认下了我。”


小精灵无限珍爱的摸索着银戒，脸上洋溢着欣喜和宽慰。


“我真为你高兴，这样，我们也放心了。”埃尔隆德走上前拍着莱格拉斯的肩说。




“埃尔隆德王，我父亲已经先行回国，他知道您最近很忙，不愿意打搅您，让我替他转达谢意。”顿了顿，盖瑞深深凝视着黑发的精灵王，又添上一句。“他说，在您不太忙的时候，欢迎您去幽暗森林。”




“这个瑟兰迪尔，还是老样子。”突然意识到大家都在盯着他看，埃尔隆德很快恢复了常态。


“既然这样，盖瑞，有一件事就要和你商量了。”


“我出去走走，你们谈。”莱格拉斯站起身。


埃尔隆德抬手制止了小精灵。“不，我们要谈的就是关于你的事。你已经成年了，虽然要听取你长兄的意见，可最后决定的还是你。”


莱格拉斯疑惑的慢慢坐了回去，他不明白埃尔隆德这么郑重其事的，到底要说什么。




“你可能听说了，这几天，自由种族的代表们陆续来到林谷，我们将决定如何处理魔戒。”


“魔戒真的现身了？”盖瑞惊讶的问。


“是的。”埃尔隆德严肃的点点头。“虽然还没有正式的决议，可除了销毁它，我们别无他法。”


莱格拉斯仔细的听着，却仍然猜不透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为了护送魔戒去厄运山口，我们会组建一支护戒小队。”


听到这，聪明的莱格拉斯已经猜着了八九分。“您的意思，是要我去？”


不等埃尔隆德回答，盖瑞腾的站了起来。“坚决不行，莱格拉斯太小了，自己还不能照顾自己，怎么能去冒这个险。”


好象有意和盖瑞赌气，半天没说话的格洛芬德尔突然开了口。“莱格拉斯成年了，他能照顾自己。”感觉这样还不解气，格洛芬德尔又冷冷的拽了一句。“他真需要照顾的时候，你们又是怎么做的？”


盖瑞气的胀红了脸，可又没法反驳。“那，我代替他去好了。”


“你？”格洛芬德尔鄙夷的撇撇嘴。




眼看格洛芬德尔和盖瑞又要吵起来，埃尔隆德不耐烦的摆摆手。


“够了，现在不是你们争吵的时候。”


不理会怒目而视的两个精灵，埃尔隆德直接转向莱格拉斯。


“莱格拉斯，你看了不少图书馆的藏书，有没有看过关于转世精灵的内容？”


“有的。”莱格拉斯点点头。“书上说，转世精灵拥有召唤正义和光明力量的神奇本领。”


“是的。可精灵通常都会选择留在曼多斯，直到现在，真正的转世精灵只有你一个。”




莱格拉斯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突然发现自己异于常人，象个怪物。


“可，银月不是也曾经召唤正义之力，消灭了炎魔吗？”


“你可能不知道，银月不仅是精灵族中最强的战士，也是一名高级术士，因此具有超常的力量。但他的力量仅限于打败炎魔，换做黑暗君主索隆，他也无能为力。”


环视了在座的每一个人，埃尔隆德继续说：“你作为银月的转世，具有了更大更神奇的力量。如果魔戒落到索隆手里，或者魔戒销毁并没有致使他溃败，你将是中土唯一的希望。”




莱格拉斯几乎是被埃尔隆德的话吓住了，坐在那里动都不能动了。




看到莱格拉斯的样子，盖瑞按捺不住暴躁的脾气，冲埃尔隆德嚷起来。


“你们太卑鄙了，林谷和萝林都比我们幽暗森林强大，为什么自己不派人去，却编出这些鬼话骗莱格拉斯去冒险。再说，除了那些破书，有什么能证明莱格拉斯真的具有你说的那些力量。万一你搞错了，莱格拉斯面对索隆不是白白送死吗？”




埃尔隆德被盖瑞的话激怒了，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说的对，我保证不了莱格拉斯一定具有那力量，他此去也确实危险。可黑云已经笼罩了整个中土，我们可以渡海西去，但我们能让人类独自抵抗魔君，而自己卑劣的逃脱？不管莱格拉斯怎样，我们将会与人类共同抗击索隆，完成最后的联盟。我相信瑟兰迪尔也不会胆怯的躲避。”




盖瑞不说话了。毕竟，身为王子，他知晓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




“我去。”




埃尔隆德，盖瑞和格洛芬德尔同时看向莱格拉斯。




“莱格拉斯，你……”


握住哥哥的手，莱格拉斯尽力轻松的微笑。


“不要小看我，哥哥，你已经有那么多赫赫战功，就给我一次机会吧。”


盖瑞回握住莱格拉斯的手，“可你总该和父亲商议一下，他……”


“不必了。”莱格拉斯再次打断了盖瑞的话。“就让我为父亲，为你，为我们的家乡做点事吧。”




没有什么好说的，盖瑞只能紧紧拥住小精灵纤细的身体。“果然是我的弟弟，果然是幽暗森林的儿子。我等你回来，父王也会等你。”




心猛的一震，身体哆嗦了一下。怕哥哥觉察，莱格拉斯赶忙换上了让人看起来很自信的笑容。




“盖瑞，我们去商议一下以后的行动安排，你要尽快赶回去，通知瑟兰迪尔。要不了多久，恐怕就要和索隆开战了。”




依依不舍的放开莱格拉斯，盖瑞看了看格洛芬德尔，低头跟埃尔隆德离开。






真想把那纤纤十指握于掌中，想把那消瘦的肩揽入怀里，想托起他低垂的头，让他看着我，只看着我。




莱格拉斯让格洛芬德尔紧紧搂着，脸上拂动着他清新的气息，耳边萦绕着他温存的叮咛，心中却涌动着异常复杂的情感。


感觉怀里的人儿好象并没有在认真倾听，格洛芬德尔向后略微探了探身子，以便能看清莱格拉斯的表情。


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才不至于伤害格洛芬德尔，莱格拉斯现出极不自然的笑。可惜那笑容象一个很蹩脚的演员，只张皇的闪了一下，就逃离了舞台。


莱格拉斯的异常骗不过格洛芬德尔的眼睛，他先是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睛盯着小精灵看。莱格拉斯则如同做了错事的孩子，面对威严的长辈，只有低下头，躲闪着那如炬的目光。




“为什么躲着我，我做错了什么？” 格洛芬德尔问。


低垂的头摇了摇，依然不肯抬起。


“看着我，莱格拉斯，看着我。”


小精灵抬起头。


“对我说实话，至少，在你离开我之前，让我稍稍放心一些，不要让我在你不在的每一天都在痛苦和疑惑中煎熬。”


虽然明知自己的笑起不到任何安抚的作用，莱格拉斯还是扬了扬唇角。“格洛芬德尔，放心，我一定不会给精灵族丢脸。”


“我从不怀疑你的勇敢。” 格洛芬德尔有点焦躁的晃晃小精灵的肩。


“那，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你，担心你没有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担心你会不顾一切，担心你做傻事！”


莱格拉斯张了张口，却欲言又止。


小精灵的样子让格洛芬德尔的担忧更重了一层。




“我要一个承诺。承诺你会回来，承诺你不管走到哪里，心里永远有我。” 格洛芬德尔手上不知不觉用上了力。


莱格拉斯看向金发的精灵王。


期盼，惶惑，不安，还有爱。




“对不起，我给不了。”从喉咙里挤出的音节，莱格拉斯甚至怀疑格洛芬德尔是否能听清。也许，听不清更好些。


“生，死，还有爱，这些都是天大的事情，一切由上天安排，我们如此微不足道，怎能做出保证。”




格洛芬德尔听清了，紧握的手指一根一根松开，机械的退了几步。


“莱格拉斯，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不明白倒好些，有时候太明白了反而痛苦。”莱格拉斯缓缓的说。




“痛苦？什么使我痛苦？” 格洛芬德尔的嘴唇有一些颤抖。


“我的一生都在等待，从前是等待银月，我不想在以后的日子里再等待你。” 格洛芬德尔艰难的喘了口气。


“你，爱我吗？你的心只属于我吗？”




沉默，莱格拉斯没有回答。


格洛芬德尔忽然觉得周围静的可怕，他似乎听见了时间的走动，很沉重的步履。


“我明白了。” 格洛芬德尔勉强笑了笑。“那么，谁有幸能博取你的欢心？埃尔隆德，你哥哥，甚或是瑟兰迪尔？”


看着莱格拉斯震惊的睁大双眼，格洛芬德尔无法控制的想更激烈的报复。


“都不是？你不爱任何人，你不希望让任何一个人占据你永恒的生命，只要愿意，你能让任何人拜倒在你脚下。”




如此冷漠，绝情，残酷。这是我认识的格洛芬德尔吗？


不。


莱格难以置信的摇着头。






此时的格洛芬德尔完全看不到莱格拉斯的痛苦，一味的继续着自己的打击和报复。


“所以你才那么轻易的让埃尔隆德接近，那么放任盖瑞的侵犯，因为那根本是你希望的。”


莱格拉斯百口莫辩，弄不清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使格洛芬德尔突然这样看待自己。而越是焦急的想分辩，越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言语。


糟糕的是，莱格拉斯惊慌急切的神情，使格洛芬德尔竟误以为自己说中了他的心。




“我说对了？那么，在你感兴趣的名单里，有没有我的名字？如果我想要你，你肯吗？”




忽然觉察到我的话语比利剑更伤人，不明白为什么那么深的爱着对方，却要这样残忍甚至狠毒的刺伤他。如果莱格拉斯跳起来责骂我，或者拔出剑杀了我，都会让我好过些，甚至会让我感到幸福。因为那样说明我错了，他爱的仍是我。


可没想到。


莱格拉斯的手指落在衣领处，从最上一颗纽扣开始，一粒粒解开，露出白皙的脖颈，平滑的胸。




动作停了下来，被另一只手制止。


“我以为我和别人不一样，我以为你了解我，就象我了解你。我错了。你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 格洛芬德尔细心的帮莱格拉斯重新扣好扣子，愣愣的端详了他好一会，然后转身朝门口走去。




“我还是要谢谢你，至少没有继续欺瞒我，我也不用继续等下去了。”






[莱格拉斯


在一段时间里，我的魂魄脱离了躯体。一切的感觉都丢失了，所有的思维都停止了。


我好象消失了一阵子，等重新回来时，房间里只剩我一个。门敞开着，风从外面吹进来。


我挪动脚步，移到门口。外面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我靠在门框上。要是从前，我一定会哭。可现在，我没有，一滴眼泪也没有。相反，我笑了。那笑容一定很可怕。




在我答应参加护戒队时，我就知道，我不可能活着回来。


我有一个秘密，谁也不知道。


格洛芬德尔说由于我的坚持，银月才没能杀了我父亲。他错了。事实是银月还爱着我父亲，在剑锋即将刺进他心脏时，银月心软了。


所以，是银月放了我父亲。要不是他改变了主意，我照样会亲手杀了瑟兰迪尔。




银月与我共存，而他主宰一切。


也许格洛芬德尔不介意，他原本就爱过银月。可我不行。我不能吻着格洛芬德尔，却不清楚是我还是银月在这样做；我不能躺在格洛芬德尔的身边，却不清楚他想的是我还是银月。


我受不了这个。



与其那样，我宁愿断了他的思念。


很痛苦，会过去的。


他会绝望，会恨我，然后慢慢忘了我。


我会痛苦一阵子。但当我走向曼多斯的时候，痛苦就结束了。





26、


“一个游侠有什么资格这样轻视冈铎的能力？”


当博洛米尔以极其鄙夷的口气质疑阿拉贡的意见时，莱格拉斯猛的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这是林谷会议，我必须要做好该做的事。


莱格拉斯想起埃尔隆德嘱咐自己要在合适的时机挑明阿拉贡的身份，便站起身，面对冈铎摄政王之子博洛米尔，第一次在会议中发言。


“他不是普通的游侠，是阿拉桑之子阿拉贡，伊伦迪尔的后代，冈铎皇位的继承人。”




博洛米尔惊诧的重新打量着阿拉贡。几乎可以说是破旧的斗篷，罩着棕色的外衣，黑色长裤。有点杂乱的乌黑长发下，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满脸未经修整的短须。除了一双目光凌厉的眼睛，在他身上找不到一点王者的影子。


“冈铎没有太子，冈铎不需要太子。”博洛米尔阴郁着脸色退回座位。




“我们必须把魔戒带到铸造它的厄运山口销毁，决不能让索隆得到。”埃尔隆德提出的意见不容质疑。


“谁将完成它？难道让狂妄的精灵去？我决不答应！”


矮人族的代表吉穆利瞪着莱格拉斯叫着。当他听说莱格拉斯是瑟兰迪尔之子，自然而然的把父亲与瑟兰迪尔的旧仇算在莱格拉斯身上，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向他挑衅。


“我们更不愿意让愚蠢的矮人去！”埃尔隆德的双胞胎儿子可受不了矮人对精灵种族的侮辱，跳起来还击。


局面很快变的不可收拾，精灵，矮人，人类吵的不可开交，谁也不服谁。




莱格拉斯皱着眉头，默不作声的看着大家高声争吵。他的心思从开始就不在会议上，虽然没有正眼看过一次，可格洛芬德尔的一举一动才是他真正注意的。金发的精灵王正与埃尔隆德商谈，显然因为对眼前的态势束手无策而万分焦虑。


莱格拉斯有点失望的移开了目光。虽然如果真的遇上格洛芬德尔的视线，莱格拉斯根本不知道怎么办，但当他发现格洛芬德尔似乎完全不在意他时，心里还是空荡荡的。




“我去，我去送魔戒。”佛多的声音不太响，却足以平息激烈的争执。


在场的所有人都相当佩服佛多的勇气，同时也认为他是唯一完成这个使命的合适人选。于是，甘道夫，阿拉贡，博洛米尔，吉穆利，以及一直跟随佛多左右的山姆，梅利和皮平先后站到了佛多的身边，发誓保护佛多，直到完成这个危险的任务。


莱格拉斯也参加了护戒队。只是没有其他人的兴奋，激动，甚至不怎么紧张。想尽快结束这一切，这是莱格拉斯唯一的感受。






在护戒队起程的前一夜，林谷为护戒队员举行了饯行宴会。


一方面每个人都清楚此行的危险性，另一方面，护戒队员们彼此并不很信任。于是，宴会的气氛也就不太融洽，除了同族间的低声交谈，大家更多的是想自己的心事。




阿拉贡一个一个的注视着将要与自己并肩作战的伙伴，眼光最终定格在幽暗森林的王子身上。


莱格拉斯的身份是在会议前一天才被披露，这让阿拉贡很惊奇。再加上之前发生的种种怪事，阿拉贡不由得对这个小精灵产生了兴趣。可当莱格拉斯表示将代表精灵族参加护戒，而且显然这一决定事先已经得到了埃尔隆德的认可时，阿拉贡的兴趣马上改变为不快。




他是很漂亮，而且可以说是精灵里最漂亮的一个。可他决不是一个让人放心的战斗伙伴，不够健壮高大，眉宇间闪现的忧愁使他显的不够坚毅。再加上先后两次原因不明的自杀举动，更让阿拉贡对莱格拉斯的信任大打折扣。


叹着气摇摇头，阿拉贡端起了酒杯。




砰，玻璃碎裂的声音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格洛芬德尔这是怎么了，他明显是喝醉了，这可不多见。


阿拉贡疑惑的看着仍旧一杯接一杯喝酒的精灵王。然后，他发现盯着格洛芬德尔看的不止自己，还有那个莱格拉斯。而且，莱格拉斯的脸色与格洛芬德尔的潮红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可以用面如死灰来形容。




[格洛芬德尔


我推开了侍卫的搀扶，跌跌撞撞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即使埃尔隆德不在桌子底下偷偷的踢我，我也会离开。因为我实在受不了他那样盯着我看。那双海一样蔚蓝深邃的眼睛，我几乎要淹没在其中。




扑倒在床上，胃里一阵阵翻腾。又是眩晕又是恶心，格洛芬德尔忍不住要呕吐。


一丝清凉的感觉，缓解了格洛芬德尔的不适。努力睁开酸胀的眼睛，格洛芬德尔迷迷糊糊的扭过头。


一个白色淡淡的影子，飘渺的立在床前。


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格洛芬德尔摇摇头。而一声清晰的叹息，使格洛芬德尔突然意识到眼前所见并非梦境。


“谁？”格洛芬德尔惊恐的喝道。


白色的影子飘近了些。“是我，格洛芬德尔，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不可能是别人。


格洛芬德尔的酒意瞬间消散。


“银月！”


“是。”白影答道。


“你，你……”格洛芬德尔撑起上身，感情的堤坝象被洪水冲垮，各种相互矛盾的情绪同时在胸中涌动，以至于完全说不出话来。


“格洛芬德尔，我知道你怪我，怪我狠毒残酷。可我不想听你责怪我，也懒的为自己开脱。我是来告别的。”


“你去哪？”


银月听出格洛芬德尔语气中的不舍，开心的笑了。


“去我该去的地方，难道你不希望这样？”


停了一会，格洛芬德尔回答道：“我希望你去，曼多斯才是你幸福的归宿，你，你不该留在这里，那只会带给你痛苦，带给大家痛苦。”


“大家？是莱格拉斯吧。你认为是我在折磨莱格拉斯对吗？你爱上他了，因此你恨我，对不对？”银月的语气里突然增添了浓烈的怒气。




格洛芬德尔看着因愤怒而涌动的白影，怅然的笑了。


“你还是老样子，不分青红皂白的发脾气。不过当初，我也正是迷恋你的刁蛮秉性呢。”


被格洛芬德尔的话深深打动，银月靠近金发精灵。


“原谅我。”


格洛芬德尔摇摇头。“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恨你，我舍不得呀。”




从不知道魂魄也会流泪，可格洛芬德尔分明看到银月眼中闪动的泪光。


“ 格洛芬德尔，直到我要走的时候，才有勇气对你承认我的悔意。早知道这么痛苦，我就该留在你身边。”顿了顿，银月继续道：“我知道你现在爱的是莱格拉斯，他很好，配的上你。不过，他并不是思想简单的精灵。他很特别，既能轻而易举的诱惑别人，也容易受到别人的诱惑。我并不是说莱格拉斯轻浮，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精灵，象随波逐流的小舟，你永远不清楚他的去向。但只要有一根坚实的缆绳，他就会停泊下来。”




思忖着银月话语里的深意，格洛芬德尔突然想起了什么。


“银月，你不能走！”


轻轻笑了笑，银月说：“怎么，舍不得吗？”


“不，你听我说。莱格拉斯要参加护戒队，保护佛多销毁魔戒。同时，他还有另一个使命。在一切努力都无效时，作为转世精灵，他将是我们击败黑暗君主最后的希望。如果你离开，他的力量就会削弱，我怕他到时不是索隆的对手。”


沉吟良久，银月缓缓说：“如果我留下来，莱格拉斯的信心和意志将会面临极大的挑战。几次交锋，他都无法反抗我的意愿，这让他很害怕。我怕真的到了关键时刻，他应付不来。”


格洛芬德尔低头想了想，终于坚定的说：“不管怎么做，都不能十全十美。我相信莱格拉斯，也相信你。你总是那么强大，坚毅。用你的力量帮助莱格拉斯吧，为了中土所有的自由种族，为了我。”


没有说话，银月点点头。这足以使格洛芬德尔体会到其中的承诺。




“我该走了。”


“别走。”格洛芬德尔禁不住探身想拉住银月。伸出的手穿过白影，摸了个空。


“闭上眼睛。”银月幽幽低语。


象沉入幻境，格洛芬德尔顺从的躺下，合起双眼。


唇间清凉的触感，使格洛芬德尔轻轻一颤。千年前苦苦追求的吻，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落在唇间。一股无法克制的酸楚，化做一串清泪自眼中涌出。


随着一个轻叹，那个吻消失了。格洛芬德尔没有动，也没有睁开眼睛。更多的泪水不断的流下来。




恍惚中，格洛芬德尔感觉到颈间轻柔的抚摩。如同和风吹拂，那抚摩自脖颈滑到双肩，又探到体侧。格洛芬德尔不禁想起夏日浸在清净的湖水中，一波一波的微浪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身体，说不出的惬意和舒适。美妙的感觉使格洛芬德尔唇间溢出一个浅浅的呻吟，而那个低吟很快被另一个吻封住了。不同于刚才的恬淡，这是个能使人融化其间的吻。仿佛魂魄都要被这个吻吸走，格洛芬德尔不由自主的弓起身子，而一双柔软无骨的手顺势滑至格洛芬德尔的体下，轻轻撩起长袍，并褪下紧身的绑腿。


有多久没有这样奇妙的感觉了。格洛芬德尔来不及想，他只是下意识的探起身。光滑细致的肌肤，清新温热的气息，真实诱人的接触，使格洛芬德尔睁开眼睛。眼前白蒙蒙的，只看见一团模糊的影子。不等格洛芬德尔问讯，又一个炽热的吻已经完全带走了他的意识。


纠缠，抚摩，亲吻，喘息。一浪高过一浪的快意，彻底吞没了格洛芬德尔，甘愿陷落其中。


随着最后一次跃上激情的高峰，格洛芬德尔高叫一声，倾泻了膨胀的欲望，身体软绵绵的倒回床上，不清楚的咕噜了一句，很快陷入了梦境。




恋恋不舍的离开温暖的怀抱，理了理垂落的发丝。感觉到身体从火热变为冰冷，一切又重回现实。


凄然一笑，收拾起散落的思绪，轻轻远离那永远惦念的人。


就算做了个美梦，该是醒的时候了。





27、


埃尔隆德决定不去打扰月下的一对情人。说实在的，埃尔隆德并不情愿让自己的爱女和阿拉贡在一起。虽然阿拉贡从小在林谷长大，他的秉性人品自己了如指掌，再加上他高贵的血统，也应该算是配的起埃尔文。可惜人类短暂的生命成了阻隔他们结合的最大障碍，埃尔隆德不忍心看着埃尔文在转瞬即逝的幸福后，就沉入永远的孤独和无尽的思念中。


将来的事谁能预料呢。阿拉贡是否能走完充满艰险的旅程，是否能成就他祖辈的伟业，都属未知。与这些相比，儿女私情此时只能摆在后面。


转过身，埃尔隆德悄悄向莱格拉斯的住处走去。




莱格拉斯站在打开的衣柜前，愣了好一会，才想起自己是要找一套明早穿的衣服。手指无意的拨过一件件衣衫，视线却没有随手而动。


“怎么不关门？”莱格拉斯被身后的声音带回到现实。


“你在准备行装？这也许适合你。”埃尔隆德递上一个包袱。


谢过埃尔隆德，莱格拉斯打开包袱，拿出一身绿褐相间的劲装。衣料很轻，很软，但很结实。


“颜色暗了些，但我想这样比较安全。”


莱格拉斯展颜一笑，抖开衣服，穿在了身上。“很好，我喜欢。”


“这个，也带上吧。”


莱格拉斯看到埃尔隆德手里还有另一个更大的长形包袱，打开后，是两件武器。


“我已经有武器了。”莱格拉斯板着脸说。


埃尔隆德捧着兵器走上一步。“我知道你不喜欢它们，因为它们是银月的东西。可也正因为这，再没有比它们更适合你的武器了。




沉默良久，莱格拉斯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埃尔隆德，求您让银月离开吧，我，我实在受不了。”


搂住莱格拉斯窈窕的身体，疼爱的抚摩着他的长发，埃尔隆德竭力克制着及欲出轨的感情。


“我做不到，亲爱的。”


“那么，至少试一试。”莱格拉斯不死心的恳求着。


埃尔隆德摇摇头。“不行，那会削弱你的力量。”


看着莱格拉斯一脸失望，埃尔隆德低头在他的额上吻了一下。拉着莱格拉斯坐到椅子上，面对镜子，埃尔隆德帮他散开发辫，细心的梳理。


“银月是冈多林最勇敢和最富有战斗经验的战士，让他的力量为你所用，你将战无不胜。”


望着镜中的精灵王，莱格拉斯极力想从那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中寻找支撑自己的力量。


“我能做到吗？”


结好耳边的发辫，埃尔隆德把手放在莱格拉斯的肩上用里按了按。


“能，一定能。等光明冲破黑暗，中土重新笼罩在自由的空气里时，将会有一个全新的你，完全的拥有爱和被爱的权利。”




伸手覆盖在埃尔隆德的掌上，莱格拉斯诚挚的表达谢意。“谢谢你给了我信心和希望。”顿了顿，又道：“真希望能在走前见见父王，可惜……”


“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他。”


“我知道。”莱格拉斯的脸上终于显出宽慰轻松的笑容。




送别。


埃尔隆德，双子，埃尔文，林谷的精灵们一一为护戒队员送上真诚的祝福。


莱格拉斯几乎被哥哥抱的喘不上气来，若不是吉穆利大声嚷着：“还走不走了！”盖瑞还舍不得放手呢。


“好好照顾父王，就说我一定会回家。”


盖瑞拼命点着头，泪水已经夺眶而出，赶紧伸手擦净，不愿意让雾气模糊弟弟离去的身影。




禁不住回头，视线越过重重挥舞的手臂，抱着最后的希望搜寻着心中金色的影子。已近深秋，森林呈现着比夏日更绚烂的色彩。火红的，浓绿的，各色斑斓的树叶中，最悦目的是大片大片的金黄。可除了点点片片金色的树叶，始终没有出现那金色发扬的发丝。




莱格拉斯最后望了一眼，转回身，整好壮志雄心，疾步赶上同伴，踏上了危机四伏的旅程。




[格洛芬德尔


格洛芬德尔躺在床上，仍沉浸在那似梦似幻的景象里。那清凉的吻，那火热的拥抱，截然不同的感觉，到现在还清晰的徘徊在格洛芬德尔的印象中。


温暖的日光投进窗子，格洛芬德尔伸手挡住眼睛。


天亮了。


天亮了！


格洛芬德尔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慌慌张张的穿了衣服，拉开门冲了出去。没跑多远，迎面遇见了埃尔隆德。


“你来晚了，他们已经走了。”埃尔隆德皱着眉，满脸的责备。


“他一直等你，走远了，还忍不住回头。”




远远望去，随风而动的枝叶间，早已没有莱格拉斯的影子。


“埃尔隆德，他会回来的吧，他会回来吗？”




28、


走了大半天，队伍停了下来。山姆迫不及待的解下背着的大大小小的炊具，皮平和梅利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连声的嚷嚷肚子饿。


“阿拉贡，你打些猎物。吉穆利，找些柴火。莱格拉斯，你能把水袋灌满吗？”甘道夫分派着任务。


听出甘道夫对莱格拉斯的态度比别人都客气，吉穆利不满的撇撇嘴。


“王子殿下恐怕不习惯做这些粗活，还是让博洛米尔去，他吗，就待在这算了。”矮人缕着大胡子，瞪着圆圆的小眼睛看着莱格拉斯。


“行行，我去吧。”


莱格拉斯按住要起身的博洛米尔，既不与吉穆利争吵，也不为自己辩解，甚至连眼皮都没抬，只是熟练的摘下背后的弓箭，弯腰拾起几个水袋。就在直起身的时候，莱格拉斯遇上了一道蕴意不明的目光。阿拉贡似笑非笑的样子，比吉穆利直白的讥讽更让莱格拉斯浑身不舒服。


丢了个白眼，莱格拉斯气呼呼的向东边方向走去。




吉穆利没料到小精灵有这样的好脾气，自己那样的蔑视他，他居然一句嘴也不回，反倒显的自己没事找茬。不好意思的干咳了一声，假装没看见霍比特人和甘道夫的责怪眼神，吉穆利扛起斧子钻进树林。


“甘道夫，莱格拉斯一个人去行吗？要不要我和他一起？”博洛米尔有点担心这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王子。


甘道夫神秘的笑了笑，看了看博洛米尔，又看了看阿拉贡。




凭着精灵天生的感应自然能力，莱格拉斯没走多远就发现了一处水源。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溪，水面不甚宽阔，水质却很清澈。


莱格拉斯在溪水边蹲下身，拘起一捧撩在脸上，烦躁的心绪多少平息了些。


参加护戒队，本来就不是莱格拉斯心甘情愿的，再加上几个别别扭扭的同行伙伴，就更让人高兴不起来。


其实，比起大多数精灵的清高自傲，莱格拉斯却是非常的温和亲切。他也不缺乏与异族交往的经验，在幽暗森林时，他就与森林附近小镇上的人类相处的很好。可是吉穆利不分场合，没完没了的挑衅，即使是莱格拉斯这样的好脾气，也要花很大力气才能耐住性子不与他一般见识。当然，更令莱格拉斯烦恼的，是另一双眼睛的注视。


那个人类，埃尔隆德的义子阿拉贡。莱格拉斯不知是不是与他犯忌，两次想以死求得解脱，都让阿拉贡撞见。第二次还让他把自己象个粽子似的捆起来，丢尽了脸面。可能是由于心虚，莱格拉斯总觉得阿拉贡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说不上是轻蔑还是嘲讽。而且自己走到哪，那道目光就跟到哪，看的莱格拉斯一阵一阵的心慌。


烦哪，莱格拉斯无奈的摇摇头。




不过，小精灵的烦闷没有纠缠他很久。他尖尖的耳朵已经发觉了树丛那边的异动。


莱格拉斯把水袋在一块大石后藏好，抓起弓箭象灵猫一样隐进树丛。


是魔兵。


莱格拉斯只扫了一眼，就确定了敌人的数量。一扬手，银色的羽箭无声的搭在弦上。几乎没有经过瞄准，莱格拉斯就准确无误的射倒了最近处的魔兵。趁敌人骚乱的时候，莱格拉斯打了一声呼哨，朝护戒队扎营的相反方向奔去。




一个小时以后，吉穆利和阿拉贡都回来了。阿拉贡和博洛米尔把打到的野兔洗剥干净，霍比特人点起柴火，就等莱格拉斯的水了。可过了好一阵子，还不见莱格拉斯的影子。


“嘿，我说什么来着？等他找水，我们大家都要渴死。”吉穆利似乎又找到了嘲笑精灵的证据。


“看，莱格拉斯回来了。”佛多高兴的叫着。




小精灵是跑着回来的，他来到甘道夫面前，低声说了几句，甘道夫马上招呼道：“附近有魔兵，我们必须马上走。”


所有人立即行动起来，七手八脚的收拾好行李，继续前行。




又走了好久，天黑下来，甘道夫发话：“我们在前面休息，风云顶。”大家顺着甘道夫的手指方向望去，在毫无遮掩的平原上，一座巨大圆柱形的石台孤零零的伫立在黑暗中，阴森森的可怕。


石台大约有十米高，爬上去要费些力气。博洛米尔正为身后碍手碍脚的盾牌气恼，头顶上方传来一个清晰柔和的声音。“抓住我的手。”


一只白而秀气的手，手指长长的，一枚银戒在指间闪着光亮，刹是好看。


瞧博洛米尔瞪着自己的手发呆，莱格拉斯又唤了一声。博洛米尔为自己的失态涨红了脸，连忙抓住莱格拉斯的手。出乎他的意料，莱格拉斯力气可不小，博洛米尔借势轻轻一跃身，就轻松的登上了石台。


“谢谢。”


莱格拉斯微微一笑，算做是回应博洛米尔，然后又探下身去拉叫苦不迭的梅利和皮平。




因为弯下身的缘故，莱格拉斯的长发都不听话的滑到胸前，可能是嫌头发碍事，莱格拉斯有点懊恼的把头发向后撩起。正是一阵风儿吹过，卷起根根金丝，穿梭其间的手指，象跃动在竖琴的琴弦上，看的博洛米尔一阵阵迷糊。




“博洛米尔，傻愣着看什么呢？还不拉我一把。”吉穆利拍开莱格拉斯的手，冲发愣的博洛米尔吼着。


这一切，都被已经登上石台的阿拉贡看在眼里。




等大家都安顿好，莱格拉斯来到甘道夫旁边，想说话，又有点犹豫。


“莱格拉斯？”甘道夫看出莱格拉斯有话要说。


“甘道夫，这里，如果被魔兵发现围困，可不容易脱身。”


甘道夫向周围望了望，点点头。“是啊，可平原上没有其他可以隐蔽的地方，这里地势高，有危险也可以及时发现。”


“好吧，我来守夜。”精灵轻轻的说。




夜，沉重而寂静，寒意渐重，阿拉贡拉了拉身上的斗篷。


早过了守夜换班的时间，可精灵仍怀抱弓箭一动不动的立在不远处一块大石上，要不是一头亮闪闪的发丝，整个身体也象要融进黑夜中。


小心不惊动其他人，阿拉贡站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向精灵。




在林谷生活了那么久，阿拉贡早已经对精灵具有的敏锐感觉见怪不怪。知道不可能不被莱格拉斯发觉，也就不费力隐藏，大大方方的走近精灵，立在他身后很近的地方，近的可以闻到精灵身上奇异的树叶清香。


“为什么不叫我？”


精灵没有回答，自顾自的看着远处想心事。


阿拉贡注视着精灵的背影，忽然发现他的箭囊似乎比出发时空了些。


“你找水时发现的魔兵？是你自己一个人把他们引开的？”


“有什么不妥？”


阿拉贡听出莱格拉斯的话里有一点不悦。


“我们是一个团队，有什么事应该大家商量，大家分担，凭你一个人能行吗？”阿拉贡故意把手搭上精灵的肩膀。


精灵忽的转过身，狠狠拍掉那只可恶的手。


“我知道你不信任我，我只是想……”


“你会信任一个动不动用自杀逃避困难的人吗？”阿拉贡毫不留情的质问。


“你……”莱格拉斯让阿拉贡噎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请你不要不负责任的乱下结论。”莱格拉斯气的嘴唇直哆嗦。


“虽然埃尔隆德王并没有对我说前因后果，我也能猜出八九分。”阿拉贡不依不饶的说。“无非是一些无聊的感情纠葛，只有你们拥有无限光阴的精灵才有心情玩这种游戏。”


仿佛被刺中了要害，莱格拉斯顿时变了脸色。想了想，又觉得阿拉贡的话也有一点道理，莱格拉斯垂下眼睫，手指无意的拨动着紧绷的弓弦。


“游戏？也许你说的对，我不该太认真。”


叹了口气，精灵望向天空中的一轮圆月。


“难道人类就没有感情，不会爱上谁，为了他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吗？”




是不是夜空的星星坠入了那深邃的幽蓝中？精灵的眸子里明明闪烁着比星星还明亮的光。


人类突然伸出手，把精灵的身体猛的拽进怀里，在温润的唇上快速的吻了一下，又同样迅速的放开了精灵。


“你干什么！”精灵厉声喝问。


“这就是我的回答。大多数情况，我会把它当作游戏来享受，而不过分认真。”人类脸上挂着得意的狡诘微笑。




恨不得把那两只色迷迷的眼睛射成两个窟窿，莱格拉斯一旋身，在阿拉贡还来不及张大嘴巴前，已经张弓搭箭，嗖的一下，箭飞了出去。


刚才还一脸坏笑的游侠，完全没想到莱格拉斯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吓的惊呼起来。


然而，箭并没有射中人类，而是擦着他的脸飞过。


咦，王子的箭术远没有埃尔隆德吹嘘的那么精准呀。




“魔兵！”莱格拉斯的警告让阿拉贡同时意识到危险的降临，也惊醒了熟睡的伙伴。


幸好众人多是久经战阵的勇士，迅速操起武器，把守住石台的各个方向。


一团团黑影迅速向风云顶围拢过来，半兽人疯狂的吼叫声，在沉沉夜幕中由显得惊心动魄。


嗖，弓弦声响处，莱格拉斯率先结果了一名敌人的性命，阿拉贡，博洛米尔也都拉开弓箭，射向敌群。由于魔兵数量众多，除了莱格拉斯一方的敌人被压制在石台下，其余各人防守的方向，都开始有魔兵攀上石台，迫使阿拉贡和博洛米尔放弃弓箭展开近身搏斗，甘道夫，吉穆利和霍比特人也都挥舞着自己的武器加入了战团。




自战斗开始，莱格拉斯的双脚就稳稳的立在一处，几乎没有移动过，就凭一副弓箭，他这一方的魔兵始终无法接近石台。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从其他地方攻上石台的魔兵开始试图向莱格拉斯包围过来。就在莱格拉斯考虑是否要换用双刀的时候，离他不远的阿拉贡冲他大叫起来。


“莱格拉斯，到我这里来。”




心里虽然有一万个不愿意，可莱格拉斯清楚的认识到，自己使用弓箭比换用双刀更具杀伤力，而这必须有其他人的保护。


三支箭几乎是首尾相接的飞出去，枝枝命中敌人要害，莱格拉斯抓住空隙，冲到阿拉贡身边，与他背靠而立。莱格拉斯在阿拉贡的护卫下，把弓箭的威力发挥到了及至，不但让围困在自己和阿拉贡身边的魔兵迅速减少，还减轻了围攻其他伙伴的力量。




天边露出了微光，一夜的激战终于分出了胜负。


梅利和皮平瘫坐在地上，还没有从刚才的战斗中恢复过来。山姆小心的为佛多包扎着伤口，所幸伤口并不深。甘道夫环视四周，又望了望远处。


“我们得尽快离开这，恐怕还会有敌人来。”


阿拉贡点点头，招呼伙伴们收拾行装。




护戒队员们纷纷下了石台，莱格拉斯说要拣回自己的箭，落在最后。


“嘿，伙伴，我们真是绝妙的搭档呀。”阿拉贡抱着胳膊站在莱格拉斯身后，竟还有闲心欣赏眼前精灵迷人的身材。柔韧纤细的腰枝，天蓝色紧身绑腿下形状美好的双腿，紧致圆润的臀部。阿拉贡纳闷自己从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精灵有这么漂亮。


“要我帮忙吗？”阿拉贡向莱格拉斯伸出手。




啪，莱格拉斯一掌拍开了阿拉贡的手。


“滚，不要你管！”


“呦！”阿拉贡一脸夸张的表情。“我还没见过你这么粗鲁的精灵呢。不过，我喜欢，起码比冷冰冰的木偶好。”




莱格拉斯气鼓鼓的从魔兵身上拔出自己的箭，又狠狠的擦去上面的黑血。


这个阿拉贡，简直就是自己的克星，随时随刻都要把我逼疯掉。


紧了紧胸前的皮制肩带，背好弓箭和双刀，莱格拉斯向石台下爬去。




阿拉贡抬头仰望着石壁上的精灵。他的动作并不匆忙，一副幽雅轻松，金黄的头发在初升太阳的映照下一团火红，刺的人睁不开眼。


这样的精灵，在护戒队里真是一个奇异的存在呢。


大家不约而同的想到。




突然，金属撕裂空气的声音打破了静寂。两枝乌黑的箭矢并排射向石壁上的精灵。


“莱格拉斯！”来不及做任何援手，阿拉贡，博洛米尔，甚至吉穆利都同时出声警告。




在惊呼声中，莱格拉斯仍分辨出箭枝飞行的方向。


仅用左手攀住石缝，半旋身体，在箭枝迫近的瞬间，用腾出的右手抓住了箭身。可危险并没有解除，几乎同时到达的第二枝箭已经直逼莱格拉斯的胸口。


“啊！”佛多惊恐的蒙住了眼睛，他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么美丽的精灵失去生命。其他人的心也都顷刻沉了下去。




“不，你还不能死！”


几乎就在这个声音响起的同时，莱格拉斯右脚一点石壁，在箭尖已经割破衣服的一刻，身体向左边荡开。就是这微小的移动，使得箭枝没有射中心脏，而是穿透了肩膀。巨痛使得莱格拉斯松开了攀住石壁的手，身体象一片落叶一样向地面坠落。




29\


阿拉贡就是这么一个随时都会为自己找乐子的人。当他跳过去接住跌落下来的精灵时，感觉对方体轻得犹如婴儿一般。似乎要证明一下自己的判断，阿拉贡竟抱着精灵的身体故意掂了掂。




没有意料中坚硬剧烈的撞击。莱格拉斯在惊疑中扭过头，马上就对上了阿拉贡那似笑非笑的面孔。想脱离这尴尬的窘境，莱格拉斯撑住阿拉贡的肩膀，要从人类的臂弯里挺起身，可猛力的移动牵到了肩上的伤口，痛的莱格拉斯又缩了回去。


“该死的，放下我！”莱格拉斯低低的说。


阿拉贡被莱格拉斯逞强的行为逗乐了。“喂，你是不是跌坏了。这已经是我第三次救你了，就算没有感谢，起码也应该有点礼貌吧。”


“我的礼貌不是给你这样的人预备的，放我下来！”


莱格拉斯看其他伙伴们向这边围过来，越发的着急，咬牙忍住痛，再次尝试脱出人类的臂膀。


阿拉贡决定要给这个不领情的精灵一点小小的惩戒，便偷偷在莱格拉斯的肋下用力一按。


“啊。”莱格拉斯痛的叫了一声。




“怎么了？”“不要紧吧。”“伤到哪里了？”伙伴们听到精灵叫痛，都关切的询问他的伤情。


吉穆利收拾掉躲在树丛里暗算精灵的两个魔兵，凑到莱格拉斯身边，还忘不了要挖苦几句。


“这只是开始，小精灵，如果这都忍耐不了，趁早还是回去吧。”


大概是疼痛让精灵失去了往日的涵养和镇定，莱格拉斯冲矮人喊道：“谁说我不能忍？”转而又一把抓住阿拉贡的衣领咆哮：“放下我！！”


阿拉贡耸耸肩，终于把精灵放回到地上。




佛多从没见过精灵发脾气，小心翼翼的问：“莱格拉斯，还是让甘道夫看看你的伤吧，你流了好多血呀。”


意识到自己的失常反应吓到了霍比特人，莱格拉斯抱歉的对佛多笑着点点头。




甘道夫割开莱格拉斯的束腰外衣，露出肩膀。箭身上荧荧的绿光，以及伤口渗出的黑血让刚才还有心情开玩笑的阿拉贡和吉穆利都紧张起来。


“哎呀，有毒！”博洛米尔担心的说。


小霍比特人则着急的望向甘道夫。


“阿拉贡，你带金箔草了没有？”甘道夫问。


“带了。”阿拉贡一边说，一边向自己的背包跑去。


“吉穆利，生火。博洛米尔做一点开水。我们得快一点。”甘道夫吩咐着。




“用不着。”


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莱格拉斯突然后退一步，单手握住箭杆猛力一拽，硬生生把深深扎进身体的箭拉了出来。


莱格拉斯的惊人举动把众人都吓了一跳，梅利和皮平更是叫出了声。




巨痛和大量的失血使莱格拉斯眼前一黑，身体向前栽去。博洛米尔赶紧扶住精灵坐下，让他的头枕在自己肩上。


待疼痛和眩晕散去，莱格拉斯重新睁开眼，发现伤口已经处理过，服上了金箔草的汁液，阿拉贡正在小心的为自己包扎。此时的阿拉贡已经收起了平时惯有的嬉笑，偶然看向精灵的目光里尽是诚挚的关切。


涌上心头的内疚使苍白的面色染上了一点红晕，莱格拉斯低下头轻轻说：“对不起。”




“莱格拉斯，我们还得尽快赶路，你，你能坚持吗？”甘道夫紧锁的眉头说明了心中的担忧。


“放心，我不会拖大家后腿的。”莱格拉斯努力的笑笑，伸手去拿身边的弓箭和双刀。


宽大有力的手掌包裹住精灵纤秀的手指，博洛米尔替莱格拉斯拣起武器，帮他背在肩上。


“我扶你吧。”高大威猛的勇士，话语里竟是一片温柔和体贴。


“谢谢，我自己可以。”精灵倔强的起身。


“疯精灵，真看不出你的脾气也这么强。不过，这很合我的胃口，下次我们再来比一比谁斩获的臭魔兵多怎么样？”


“一言为定！”莱格拉斯笑着答道。






自林谷出发才刚两天，护戒队员们就渐露疲态。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再加一场恶战，山姆、皮平和梅利都觉得腿沉重的象灌了铅，而佛多的脸色也越显阴沉。


甘道夫仍尽职尽责的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精灵却渐渐落到了最后。




阿拉贡眼睛专注于周围的一切异动，听觉却集中在身后的精灵身上。脚步声仍很轻，呼吸却不稳。阿拉贡担忧的回过头。


精灵发现走在前面的人类正在看他，便努力趋散眼中的疲惫，呈现出一个尽量轻松的微笑，象是对他说，放心，我能行。




总算可以歇歇了。霍比特人东倒西歪的躺了一地，皮平和梅利甚至累的没心情嚷肚子饿。


甘道夫依旧分配着任务，谁警戒，谁拾柴，谁做饭，连霍比特人也没闲着，惟独不提莱格拉斯。精灵默不作声的听着，然后又不声不响的拿起了水袋。


“莱格拉斯，你……”博洛米尔刚想出言阻止，却见精灵眼中不容违背的执拗，以及些许的怒气，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今天大家都累了，我们不再往前走了。阿拉贡，你和莱格拉斯一起去。”甘道夫对阿拉贡说完，又转向精灵，“莱格拉斯，小心点。”




阿拉贡走在莱格拉斯身边，注意到精灵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渐渐的，汗珠越聚越大，终于重重的坠下来。莱格拉斯伸手抹了一把，鬓角的头发被打湿了，一缕一缕的贴在耳边，勾勒出玲珑的脸型。


阿拉贡突然发觉莱格拉斯脸两侧的颌骨线条特别优美，让人看了，禁不住生出想抚摩的欲望。


这样的精灵，不断在你不经意间，透露出不同的美让你看。美的面容，美的身资。而这样的美又决不是图画、雕塑中人物的美。他的美是灵动的，结合着时嗔时喜的情绪，融化在沉静的心性里，表露在倔强的小脾气中。莱格拉斯就象透过露珠映射的阳光，变换着夺目的七彩颜色，让人永远看不够。




“到了。”精灵的声音打断了阿拉贡的遐想，不过他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忘形，并没有引起精灵的注意。


一股清冽的泉水自石壁上淙淙流下，水流细小，阿拉贡把水袋置于石壁下，耐心等待。而且同样有耐心等精灵先开口。




“阿拉贡，我，是不是拖累大家了？”精灵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当然不是，你表现的很棒。要不是你先发现了魔兵，要不是你高超的箭术，我们恐怕不会安全离开。”阿拉贡说着说着，突然故意大声叫：“你是不是想诱我夸你才这样问的！”


莱格拉斯惊异的瞪了阿拉贡一会，忽然展颜一笑。他已经逐渐习惯了这个人类玩劣的性格，开始有点接受不了，可慢慢的，在对方调侃的态度中，自己也放松下来。


“我承认，开始我不信任你，不但因为那几件在林谷发生的事，也因为在临出发前，埃尔隆德王嘱咐我好好照顾你。”


莱格拉斯听阿拉贡提起林谷，提起埃尔隆德，不禁微微促起了眉头。


“不过，我现在明白埃尔隆德王的意思了。他要我照顾的不是你的安全，是你的心。”


阿拉贡扳过精灵的肩膀，让他看着自己。


“在我看来，你真是一个谜。你决不懦弱，相反，你很坚强。到底什么使你困惑，你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莱格拉斯，你愿意对我说说吗？”




眼前的人，是英雄的后代，他是中土的希望，他将成为万众敬仰的王者。可他并没有因肩负的重担而沉默寡言，甚至不象大多数领导者那样严肃、凝重，反而是一派的满不在乎。正是这样的人，却越来越令我感觉到他对我发自内心的关怀。


这时，我又忍不住想起格洛芬德尔。本打算再也不想他，可是，这好难呀。




“也许，以后吧。我会慢慢给你讲我的故事，那，很长呢……”





30、

精灵的恢复能力真是令所有人惊叹不已。只是一个晚上的休息，莱格拉斯肩上的伤就几乎完全愈合了。


“嘿，老天爷对精灵真是偏心哪。”


吉穆利的赞叹仍旧长着刺，可莱格拉斯却俏皮的撇撇嘴，把它当好话来听。


“吉穆利，不要忘记我们的比赛约定。”莱格拉斯一边整理着箭袋一边说。


“忘不了，输了不许哭哦。”吉穆利呵呵的笑着。




阿拉贡高兴的瞧着本来势不两立的精灵和矮人竟能友好的相处，心里不禁想：这个闷葫芦似的精灵原来也很活泼呢。




后来的行程竟是十分的平静。队员们甚至在休息的时候有精力聚在一起谈天说地。霍比特人乐此不疲的描绘着家乡的美景，甘淳的琼浆，以及上品的烟草；矮人得意洋洋的吹嘘着他们无人可比的雕刻和建筑成就；阿拉贡作为游侠的历险经历总能听的大家瞪大了眼睛；博洛米尔最愿意对莱格拉斯叙述家族的辉煌历史；而精灵凭着自己在林谷大图书馆里学到的知识，也总能极大的吸引听众的兴趣。


甘道夫抽着烟斗，乐呵呵的看着大家说说笑笑。


希望我们的旅程总能这样顺利。




也许是上天对大家开的一个玩笑。在众人都觉得这次的任务大概不象想象的那样艰巨时，第一次真正的考验就摆在了眼前。




白皑皑的雪山，积雪深过膝盖，直达霍比特人的腰际。腿脚陷入深深的雪层，每走一步都要花很大的力气，再加上高山上稀薄的空气，令所有人都苦不堪言。


“呸呸，甘道夫，难道我们非得走这该死的红山口吗？”


吉穆利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跟头，浑身上下，连嘴里也全是雪。看着莱格拉斯却象一只轻灵的雪豹，在松软的雪地里如履平地，忍不住一迭声的抱怨。


“吉穆利。我们必须通过红山口。”


甘道夫的口气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可是突然降临的暴风雪迫使这一计划无法进行。




护戒队完全被困在了狭窄的山道上。一边是陡峭的几乎直上直下的峭壁，另一边是黑黝黝的深不见底的山谷。狂风裹胁着雪片劈头盖脸的打来，不管是人类还是巫师都紧靠在山壁上不敢妄动，以免一不留心会被狂风吹走。


正在进退维谷的时候，忽然从遥远的天边涌来一大片黑云，象打翻的墨水瓶，浓浓重重的压过来。而令人心惊的是黑云中夹杂的如野兽嘶吼似的怪异声音。


“甘道夫，那是什么？”佛多惊惧的盯着天空。




“萨如曼！”


老巫师一跃身跳到悬崖边，举起法仗直指那涌动的黑云，一道刺目的电光穿透了黑云，可却并没有造成多大破坏。正在甘道夫再次高举法仗时，黑云中滚出一串震耳欲聋的雷声，一个邪恶的声音清晰的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甘道夫，你不是我的对手，别再妄图反抗。”




就在大家紧紧捂住耳朵缩成一团时，莱格拉斯迅速的摘下弓箭，扬手一箭射向黑云中发出隆隆轰鸣的方向，随着银箭没入黑色的中心，厚重的黑云瞬间炸开，四处飞散。轰鸣声逐渐变小，风雪也渐渐减弱。




“好险。”


大家松了口气，正要商议还要不要继续通过雪山，头顶上突然穿来一阵沉闷的倒塌声。


“雪崩！”


立在悬崖边的莱格拉斯用力把身边的甘道夫推向山壁，自己也在脚下雪层断裂的瞬间向安全处跃开。没想到，阿拉贡担心莱格拉斯来不及躲避，向悬崖边靠近，想拉莱格拉斯一把，自己却正踩到陷落的雪层，失去重心，朝山谷直坠下去。


听到众人的惊呼，本已到达安全地带的莱格拉斯在转身的瞬间，见一个黑影向下跌去，来不及反应，蹿过去拽住了阿拉贡的斗篷，却不料脚下的雪层根本禁不住这么大的力量，哗啦一下塌陷下去，阿拉贡和莱格拉斯一起向黑沉沉的山谷落下。






“有没有事？”


莱格拉斯把阿拉贡从雪堆里拉出来，拍着他一头一脸的雪。


“没，没事。”


“你，你呢？”


莱格拉斯活动了一下手脚，“我很好。”


抬头看了看上面，除了纷纷扬扬的雪花，其余的都看不见。


“恐怕要等雪停了，才能想法离开”


莱格拉斯眯起眼睛向四外望了望。“那边有个山洞，我们去躲躲吧。”




“哎呀，好冷。”阿拉贡搓着手缩在山洞的角落里。


莱格拉斯走近阿拉贡，脱下自己的斗篷披在他身上。


“千万别睡着了，会冻死的。”


“不行，斗篷给我，你怎么办？”阿拉贡看着衣衫单薄的精灵，要脱下斗篷还给他。


莱格拉斯按住阿拉贡的手，“别担心，精灵是不怕冷的。你看，我的手还是暖的。”




那手的确温暖，不但温暖，而且柔软细嫩。这样的手只会属于引针持线的女子，怎么竟能张弓握箭。执着这样的手，如同抚摩着温润的暖玉，如何让人舍得放开。




“嘿，搞什么？”莱格拉斯嗔怪的甩开阿拉贡的手。




“怎么，害羞吗？摸摸手算什么，亲都亲过两次了。”


“胡说！”莱格拉斯气的红了脸，扭过头去不理他。一会，又忍不住恶狠狠的问：


“怎么是两次？我怎么不知道？”


阿拉贡嘿嘿的坏笑着，“在林谷，我碰上你掉进河里，好不容易把你捞上来，可你都没气了，只好人工呼吸了。”


莱格拉斯先是疑惑的看着阿拉贡，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白皙的面颊顿时红的如同天边的朝霞。


怕阿拉贡笑话他，赶紧别过脸，想到山洞里光线暗，阿拉贡未必看的见，才稍稍放了点心。低着头出了会神，莱格拉斯冒出一句：“谢谢你。”




阿拉贡看着莱格拉斯的侧脸。


精灵的五官模模糊糊的，看不甚清。只有眼睛里的一点星光，随着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的，也变的闪烁不定。




“我们坐着说会话吧，要不我真要睡着了。”


“说什么呢？”莱格拉斯笑着问。




“恩，你说过，你会给我讲你的故事。”






31、


莱格拉斯从没想过自己会把藏在心里的秘密全都说出来，更想不到倾诉的对象竟是个认识不太久的人类。也许，正因为阿拉贡是个局外人，才会体谅自己的难处吧。




莱格拉斯的讲述结束了，阿拉贡仍沉浸其中。


美丽的精灵，柔顺的精灵。在他的生命中竟有那么多的坎坷。曾经以为精灵舍弃生命是懦弱的表现，却原来有那么多复杂的缘由。




“那，格洛芬德尔知道那晚抱的是你吗？”阿拉贡小心的问。


沉吟良久，莱格拉斯有点失落的回答：“可能不知道，他喝醉了，大概以为是银月，或者干脆以为是做梦。”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雪还没有停，山洞里更寒冷了，阿拉贡拉了拉斗篷。


“你一定觉得我没有廉耻吧。”莱格拉斯的声音比天气还冷。


“不，我只是觉得，你好傻。”


阿拉贡不给精灵插嘴的机会。


“就算精灵有无穷的时间，也不该这样烦扰自己。你明明爱着格洛芬德尔，干什么顾虑那么多，躲躲闪闪，含含糊糊。如你所说，银月已经不成为你们的障碍，如果是我，我就会直接走到格洛芬德尔的面前，大声说，我爱他，然后直接问他愿不愿意娶我。”




莱格拉斯瞪着眼睛看着阿拉贡，惊讶的半天说不出话。


虽然看不清，阿拉贡也可以想象出精灵此刻的表情，先是低着头偷偷乐，最后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瞧着阿拉贡笑的前仰后合，莱格拉斯却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带点埋怨的口气，精灵托着腮说：“总是捉弄人，老没有正经的。真不知道爱尔文怎么会爱上你。”


“哈，爱尔文就是喜欢我这点。一天到晚对着那些古板，陈腐的精灵，闷都闷死了。”阿拉贡得意洋洋的说。


“那，你那些游侠生活里的艳史，爱尔文也都知道吗？”




阿拉贡想起自己在和大家聊天时，口不择言，把和几个姑娘要好的事也抖了出来。


望着洞外黑沉沉的天空，阿拉贡忽然变的严肃起来。


“具体的情况她虽然不了解，可她清楚我的性情。我生性其实很随意，但我分的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情。无论我走到哪里，爱尔文永远是我的最爱。有一天，我真成就了大业，而有资格娶她，我会收了心性，全心全意守着她。”




过了一会，阿拉贡发觉莱格拉斯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忽然不好意思起来。


“不过，首先今晚我得不被冻死。”


好象要打破眼下过于严肃的气氛，阿拉贡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紧接着，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喂，你别睡，会没命的”莱格拉斯使劲摇着阿拉贡。


阿拉贡的手脚都被寒冷所麻木，连思想也渐渐进入休眠状态。虽然精灵不断摇晃着他，阿拉贡也只能模模糊糊的应道：“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




看人类已经迷离的眼神，似乎随时都会沉进梦境。


略微想了想，莱格拉斯站起身，走到阿拉贡的身后坐下，用腿盘住阿拉贡，展开双臂从后面紧紧拥住人类已经冻僵的身体。




意志已经被寒冷吞没了大半，似乎无法阻挡危险的睡意，而忽然降临的温暖从后背逐渐弥漫至全身，暖了躯体，暖了心。


已经结了冰的感觉有所复苏，阿拉贡握住揽在腰间的手。用自己的手指缕着精灵的手指，用自己的掌心抚弄着精灵的掌心。慢慢的揉搓了一会，又送到唇边轻轻一吻。




不知不觉间，莱格拉斯把头枕到了人类的肩上。本无意如此过分亲近，但最初想帮助人类驱除寒冷，此时却更象人类在给予自己温暖。随着阿拉贡略显粗糙的抚摩，莱格拉斯全身的血液都似乎跟从着他每个动作在各处流窜，以至于精灵轻不可闻的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


手心传来一片湿润柔软的触感，莱格拉斯意识到阿拉贡在亲吻自己的手。心里一慌，下意识的想抽回，可早被人类死死缠住。


想用力再试一次，却见人类突然转过脸来。


这样近的距离，能彼此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听到对方的心跳。




莱格拉斯觉得即使是在黑暗里，自己羞红的脸也被人类看了个清楚。料想又要遭受阿拉贡的嘲笑，连忙遮掩着低声喝道：“放开。”


“就不放，是你自己送上来的。”


“你，真是好心没好报。”


“好心就好到底吧？”


“什么？”


“让我亲一下。”




真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家伙，可偏偏又无法抗拒他的诱惑。那炯炯有神的眼睛里跳荡的火焰，竟是能熔化一切的理智和矜持。


咬了咬嘴唇，莱格拉斯吐出一句：“你，真是我命里的魔星。”




精灵的缴械使阿拉贡心中狂喜，咧开嘴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阿拉贡笑着把一句话压在精灵的唇间：“不，你才是我命里的魔星。”




为了完全征服精灵，人类卖力的施展着自己的吻技。不消一刻，莱格拉斯就被吻的全身都软了。慢慢放开精灵，阿拉贡不给他清醒过来的机会。手指灵活的解开精灵的衣扣，重新把吻落在精灵的脸颊，颈间，耳畔，双手却悄悄探入衣襟，抚上平滑的胸膛，又向两侧抚至肩头，顺势脱去了上身的衣物。




灼热的身体突然被寒意包围，刚有些许的瑟缩，人类紧紧的拥抱又迅速使那寒意消失干净，而且越发助长了原来的灼热。


精灵难耐的呻吟了一声，人类勾起一个邪邪的笑。双手自精灵的肩头顺着修长挺直的颈子缓缓而上，爬至脸颊的两侧，稳住美丽的颌骨，用湿热的舌尖勾勒着精灵美好的唇型。在精灵闭上眼睛沉浸其中时，人类的双手又下滑到精灵的胸前，用指尖描绘着两点红晕。


“啊，不……”


纤细的身体瑟缩着向后躲闪，却被人类顺势压倒在身下。


“不，停下来……”


无力的抗议马上被人类的唇堵了回去，继而把身体向下挪了挪，伸出舌头舔弄起已经硬挺的乳尖。


“唔……”拼命压制的呻吟在喉咙里变的含混不清，而对欲望的压抑却让肌体更强烈的紧张起来。


“放松，我的精灵，你会喜欢这个游戏的。”




人类跪起身，托起精灵圆润的臀部，轻轻褪下紧身的绑腿，然后俯下腰，用自己早已挺起的欲望来回摩擦着精灵的分身。


“别，请别再折磨我。”一点晶莹的泪珠从精灵迷茫的眼中落下。


吻去泪水，人类梦呓的声音低语着：“我怎能舍得折磨你，我会带领你跃上快乐的颠峰。”




迅速除去自己的衣物，慢慢分开精灵的腿，跪至其间。


人类的动作让精灵一阵的紧张，羞涩的用手遮住脸上的红晕。


“不，不要挡着脸，没什么可害羞的。”




“啊！”


粗大的物体突然进入狭窄的通道，撕裂的疼痛使精灵猛的弓起身体，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嘘，别害怕，我不会伤着你。”人类温柔的安慰着，不断亲吻着精灵。等精灵逐渐适应了外物的进入，才开始慢慢的抽动起来。




疼痛被越来越强烈的快感替代，精灵开始主动追随配合起人类的律动。很快，两人的节奏达到了天衣无缝的和谐，抽动的动作逐渐加快，潮水般的愉悦裹胁着两人紧紧贴合。


与生俱来的矜持迫使莱格拉斯竭力忍耐着几欲冲口而出的尖叫，而不得不死死勾住阿拉贡的脖子。


感觉到精灵仍无法完全自由的释放欲望，阿拉贡把手按在精灵的肩膀上，嘶声说：“宝贝，不用害羞，叫出来，叫我的名字。”


随着人类用全身的力量展开最后的进攻，精灵冲口叫出人类的名字，与人类同时登上了快意的顶峰。






寒意尽去，困意尽除。阿拉贡侧着头兴意盎然的盯着身边趴着的精灵。


“你真棒，我从没这么快乐过。”


阿拉贡笑盈盈的说着，同时把手落在精灵的脊背上，顺着优美的曲线来回逡巡。掌心接触着光滑的肌肤，如同绸缎般的柔软触感，勾的阿拉贡心痒痒的，刚刚平息的激情竟又涌动起来。




靠紧精灵的身体，阿拉贡赖赖的说：“莱格拉斯，一会我要再冷或者再困了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


精灵可能是累了，声音显得含混不清。


“我们再来一次？”


“好啊。”


精灵如此痛快的答应反倒让阿拉贡吃了一惊。




“真的？”


“是啊。”


莱格拉斯突然用手撑起了身体，眼睛里没有丝毫的疲惫，倒是异常的兴奋。


“不过，既然是游戏，就要公平些。”


“怎么公平？”阿拉贡傻傻的问。


“就是说……”


莱格拉斯故意拉长声，然后突然一跃而起，跨到了阿拉贡的腰上。


“这次，我要主动！”


“啊？！”





32、

一夜的风雪终于停歇下来，天空蓝的干净爽快，阳光也毫不吝啬的抒发着它的温暖和光明，山洞里的黑暗慢慢被这温暖和光明熔化，阿拉贡就着这亮光打量着已经起身的精灵。

莱格拉斯背对着阿拉贡盘膝而坐，绿色的劲装已经穿戴整齐，纤长的手指拘着一束鬓边的长发慢慢梳理。

阿拉贡坐起身，伸手搂上精灵的腰际。

“这一夜，我永远都不会忘。” 说着在精灵可爱的耳尖上轻轻咬了一口。“你真美，无人可比。”

莱格拉斯吃吃笑着躲闪人类的骚扰。“还不快起来，打算在这里住一辈子吗？”


愣愣的沉迷于精灵的可爱与娇柔，再回想昨晚强势的表现，阿拉贡不禁咂舌惊叹。

“莱格拉斯，我……”

“你不用担心。”莱格拉斯打断他的话。“我不会在意什么，正象你说的，这只是个游戏而已，爱尔文依旧是你唯一的爱。”


游戏？昨天自己似乎是说过这样的话，可从莱格拉斯嘴里说出来，为什么自己的心里却莫名的失落？


“阿拉贡，莱格拉斯，你们在吗？”

“是博洛米尔和吉穆利，他们来找我们了。”


“莱格拉斯，等等我。”

阿拉贡急急忙忙的套上衣服，跟着莱格拉斯跑出了山洞。



众人为莱格拉斯和阿拉贡的死里逃生感到欣慰，可这并没有维持多久，可怕的事情就接踵而至。莫利亚之行简直是一场噩梦，当噩梦醒了的时候，团队里却已经缺少了和善的老巫师甘道夫。


莫利亚，黑暗、潮湿，令人感觉窒息的死亡地狱。莱格拉斯甚至以为那隧道会无限延伸，没有穷尽。

“炎魔！”

不知是谁高声惊呼。

正在通过石桥的莱格拉斯蓦然回首。燃烧的烈焰，炽热的空气，滚滚的浓烟，可怕又熟悉的一幕在心底唤醒。


“莱格拉斯。”阿拉贡一把拽住返身回走的精灵。“你去哪！”

从来只从那片蔚蓝中看到熟悉的温柔，坚强，倔强。可此时突然睁大的眼睛里，全然是陌生。

“让我去，我能除掉它！”

阿拉贡吃了一惊，正在犹豫，守住桥口的老巫师突然大声命令道：“阿拉贡，带走莱格拉斯，现在不是他牺牲的时候！”


随着惊天震响，已经过桥的众人全都惊呆了。石桥崩塌，炎魔坠落。可自地狱伸出的火焰鞭却无情的缠住了老巫师的脚踝，带着他一同被黑暗吞没。


自从离开莫利亚，莱格拉斯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甘道夫的死，使他真正意识到此次任务的艰巨和残酷。原来，死亡始终都伴随在他们的左右。



古老的萝林就在眼前。吉穆利煞有介事的叮嘱霍比特人要小心那些无所不在的窥视的眼睛，以及惑人心志的神秘力量。霍比特人和博洛米尔都被吉穆利说的禁不住紧张的四下观望。

众人的惊疑很快就被放到最大。十几枝银箭闪着寒光瞄准了护戒队员，比这些致命武器更令人胆寒的是十几双目光冷峻的眼睛。


如林的羽箭在一声清脆的命令下向两边分开，一个银发的精灵走近了护戒队。

“哈尔迪尔，我们请求萝林的庇护。”阿拉贡用精灵语对走近的精灵说。

“我正是奉王之旨意来迎你们的。”

哈尔迪尔平和的对阿拉贡说，锐利的目光却越过所有人投向队尾的莱格拉斯。


哈尔迪尔。我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我还是幽暗森林的奴仆。正是他和格洛芬德尔把我从幽暗森林接了出来。虽然和他相处的时间不长，我却对他留有非常美好的印象。

微微低首，我向他表示敬意，远远的，他对我笑了一下，还不易察觉的挤了挤眼睛。他还是那个英俊活泼的精灵，那个敢爱敢恨的精灵。见到他，不能不想起另一个人。隐隐的，有一丝愧意泛上我的心头。

我怎么面对他。



走在铺满落叶的小路上，莱格拉斯忧郁的抬头望向原本苍翠的树顶。黑暗已经慢慢侵袭这片古老纯净的土地，绿色正逐渐消失，也许不久将变的一派萧瑟和荒凉。


精灵时代已结束，就凭我们这几个人的力量，真的可以阻止强大的索隆吗？真的能象盖拉德利尔说的，光明终将趋散黑暗，正义战胜邪恶？销毁魔戒就一定能摧毁索隆的力量？如果不是那样，真的要象埃尔隆德说的，我将是中土最后的希望？

我？是我吗？我可以吗？


莱格拉斯扶住一棵大树，慢慢滑坐到地上，将头抵住粗糙坚硬的树干，紧紧闭上了眼睛。

自拜见萝林之王后，莱格拉斯的心情就始终无法平静。那洞悉一切并能预见未来的如电目光中，始终有一些蕴意深刻的东西，使莱格拉斯忐忑不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神经过敏，莱格拉斯总觉得盖拉德利尔似乎对自己有重要的话要说，却又欲言又止。这让本来就很烦闷的精灵，更加焦躁不安。


“跟随我，我将解除你的疑惑。”

宁重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响起在林间，一层层迭加，从一个声音变成无数个，婉转回荡，久久不绝。

是盖拉德利尔陛下，她要告诉我什么？

没有丝毫的犹豫，莱格拉斯跟随引导向前而行。


弯弯曲曲的走了一会，密集的树木稀疏起来。又走了百十来步，林间出现了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草地中间有一圆形的大理石石台，石台正中是一座乳白色的圆形石盆，石盆的底座雕凿成莲花形。


这就是那能预知未来的水镜了！


“去吧，你心中的疑惑将能得到答案。”


莱格拉斯慢步走上石阶，深吸了一口气，探身向水镜内望去。

盆中一汪清水，如镜子一样倒映着莱格拉斯的影子。忽然，水中象投进了一块石子，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从中间向四周泛去，精灵的影子也被一团白雾遮盖。

莱格拉斯双手紧紧攀住石盆的边缘，紧张的盯着水镜的中心。

白雾散去，水面重新平静下来，映照出来的不再是精灵的影子，而是一片广阔的平原，剑拔弩张的大军摆开了阵势，随时准备开战。

莱格拉斯在一方的队伍中看到了人类，还有精灵。而另一方则是丑陋凶残的奥克斯。

一声呐喊，两军同时发起了冲击，惨烈的战斗拉开帷幕。

随后，莱格拉斯只看到燃烧的森林，摧毁的城市。刀光剑影中，血肉横飞，分不清是人类，精灵，还是魔兵。残酷的战争，无论是什么种族，同为血肉之躯，生命在这里竟是这么脆弱，轻轻一击，便可消逝。


正在莱格拉斯紧张的关注着战局的结果时，混乱的场面又是一变。庄严的歌声缭绕盘旋，影象中出现了一个头戴王冠的强健身影。

“阿拉贡！”

莱格拉斯惊喜的叫着。

“我们胜利了！光明果然趋散了黑暗！”


肃穆的加冕场面并没有维持多久，庄严的乐曲忽然变的低沉哀婉，如泣如诉。加冕的景象消失，转换成一片葱绿的森林，林间，众多的精灵围聚在一起，满面悲戚。精灵的中间，有一位金发的精灵王跪倒在另一个精灵的身边失声痛哭。

“父亲！”

莱格拉斯惊恐的认出了哭泣的精灵王，而父亲身边的精灵却正好被遮挡住，看不清脸面。


凄楚的乐曲，悲伤的精灵，痛苦的父亲。

莱格拉斯心底升起了一丝可怕的预感，而这可怕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那是谁！”

莱格拉斯用力扒住石盆，颤抖着高声叫着。


父亲慢慢捧起了那精灵的手，送到唇边轻轻的吻着，嘴里还不停的叨念着什么，可莱格拉斯听不到任何声音。

“那是谁？”莱格拉斯不停的问着。


突然，焦躁的莱格拉斯安静下来，锐利的目光直盯着一点，那精灵的手指。纤细的手指没有一丝血色，僵硬的半曲着，指间戴着一枚闪闪发光的银戒。


莱格拉斯抬起手指，雕刻着幽暗森林王室家徽的银戒在月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淡淡的银光，上面繁复的花纹显得异常清晰。又看了看水镜中的影象，莱格拉斯放下手指，慢慢转过身，缓步走下石阶。



这章写的没劲，大概是过年大鱼大肉吃多了。

算了，就算过渡吧。下面开始进入高潮。





33、

追悼甘道夫的挽歌依旧在林间飘荡，歌声低沉而哀婉，使夜幕中的丛林笼罩在沉重悲伤的氛围中。

莱格拉斯沿着落满枯叶的小径走着，小径在月光的照耀下象一条曲折的白缎，蜿蜒向前方的黑暗中。莱格拉斯并不关心小径通向哪里，毕竟，精灵在丛林中是不会迷路的。他只是随便走走，希望在自然的怀抱中寻求一点点安慰。


逐渐接近的脚步轻的如同灵猫踏在石板上，可莱格拉斯还是感觉到了，停住脚步，转过身。

“莱格拉斯，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晃荡？我忙完我的事，马上到你的营地去找你，可他们说你一个人跑出来了。”

仿佛并没有仔细听哈尔迪尔的问话，莱格拉斯痴痴的注视着眼前的精灵。

即使是冷冷的月光，照耀在这个精灵身上，也会变的温暖柔和。他挺拔，俊秀，浑身充满了力量和蓬勃的生机，美丽的面容总是洋溢着微笑，眉间似乎从来不会凝聚哀愁。这样的精灵，无论成为谁的伴侣，都是神的最大恩赐。

莱格拉斯向前一步，轻轻执起哈尔迪尔的手，“哈尔迪尔，好久不见，我真想你呀。”


虽然觉得莱格拉斯的话怪怪的，可哈尔迪尔还是把莱格拉斯消瘦的身体拥进怀里。

“我们没有很多在一起的时间，可我从见到你第一面开始就很喜欢你，感觉你就象我的弟弟一样。”

拉着莱格拉斯的手，哈尔迪尔和他一起坐在石头上。

“听说瑟兰迪尔已经认下你了？”

“啊，是的。”提到父亲，莱格拉斯的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他从前对你那么坏，你就这样原谅他了？”

听出哈尔迪尔语气里的怨恨，莱格拉斯慌忙辩解：“你不了解他，哈尔迪尔，那不是他的错。”

“哎，你还是老样子，太善良，太老实了。”

揽过莱格拉斯的肩，哈尔迪尔亲了亲莱格拉斯的额头。


谈话似乎突然陷入了僵局，莱格拉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忘记了哈尔迪尔的存在。而哈尔迪尔也在掂量着该如何开口，以揭开心里的疑虑。


“恩，莱格拉斯，格洛芬德尔，他还好吗？”

只是这一句，哈尔迪尔就觉得自己的脸火烧般的烫。

“他，很好。”

莱格拉斯半转过头，看着哈尔迪尔可爱而羞涩的表情。

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哈尔迪尔拾起一块石子拿在手里把玩。

“他，你，你们相处的怎么样？”哈尔迪尔尽量装的不经意的样子。


牵住哈尔迪尔的手，莱格拉斯在他的身前蹲下，仰视着那张俊美的面容，捕捉着他躲闪回避的眼神。

“哈尔迪尔，你爱格洛芬德尔吗？”

象是一个大祭司在主持进行一场庄严的祭礼，莱格拉斯的态度出奇的严肃。

哈尔迪尔为莱格拉斯的语气而惊奇，但还是用同样庄重的回答道：“是的，我爱他，全心全意的。”


“无论他遇到什么样的困苦打击，是悲伤还是快乐，是愤怒还是绝望，你都愿意陪在他的身边。即使他刚开始不接受你，你也不放弃？”

哈尔迪尔越来越感觉到莱格拉斯的反常，他在那精灵的眼中看到突然燃烧起来的火焰。想拉起莱格拉斯，手却被他紧紧的握住，根本抽不出来。

“回答我！”莱格拉斯的声音提高了一倍。

“是，我能做到！”

哈尔迪尔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盯着哈尔迪尔看了好久，莱格拉斯长长舒了口气。

“那么，我祝福你们。”


哈尔迪尔终于把手从莱格拉斯的禁锢中松脱出来，活动着痛的发麻的手指，哈尔迪尔试着让紧张尴尬的气氛变的轻松一点。

“嘿，莱格拉斯，你好奇怪。你的口气象是格洛芬德尔的老爸爸在迫切的给他找寻一个可靠的伴侣。”

慢慢站起身，莱格拉斯轻声笑了笑。

“不，哈尔迪尔。格洛芬德尔和你都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作为报答，我愿奉上我真诚的祝福。”


“天哪。”哈尔迪尔站起来，捧住莱格拉斯的脸，柔声说：“我真惭愧。原来我还以为你会利用和格洛芬德尔在一起的机会让他爱上你，你是那么美，只要你愿意，没谁能抵挡你的魅力。”

“不，哈尔迪尔，你才是美的。你就象一缕阳光，能趋散乌云，融化冰雪。有你在身边，格洛芬德尔会幸福的。”





34、

离开了哈尔迪尔，莱格拉斯继续沿着小径朝前走。


“为什么欺骗他？你明明爱着格洛芬德尔，而格洛芬德尔除了你也再不会爱别人。”

莱格拉斯停下脚步，他知道是谁在身后。而莱格拉斯并不因为阿拉贡偷听了自己和哈尔迪尔的谈话而恼怒，相反，他倒很希望有个人能倾听他的苦闷，一个不相干的人。


阿拉贡抱着双臂立在莱格拉斯身后。

从那晚在风云顶，他吻了莱格拉斯之后，阿拉贡就越来越迷上了这个精灵。他的眼睛在看什么，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就象猎手发现了林间奔跑的花豹，不仅痴迷于它绚丽的花纹，更痴迷于它凌厉的目光，它矫健的身姿，以及天底下最旺盛的生命力。

他要捕获他。这个欲望在阿拉贡的心中一天天强烈起来。


“你在夫人的水镜里看到了什么？”

阿拉贡不紧不慢的问。

“你在跟踪我？”

莱格拉斯转过身，高傲的翘起下巴。

“我必须保证我的伙伴都要有良好的状态，以更好的应对以后的危险。”


“真不明白能这样大言不惭的为自己不礼貌行为找借口的人，怎么会有朝一日成为天下最伟大君主的。”莱格拉斯瞟着走近的人类，嘲讽的说。

“谢谢你的夸奖，我愿意把它看成你的预言。”阿拉贡笑着耸耸肩。

收起脸上的嘲讽，莱格拉斯郑重的说：“这并非我的预言，是夫人水镜的预言，而且它终究有一天会成为现实，中土将因你而重现光明，你会是有史以来最英明的王。”

莱格拉斯微微低首，就象面对一位真正的国王，尊敬的行礼。


制止了精灵的动作，阿拉贡用少有的严肃语气说：“即使哪天我真能不负祖辈的英名而承袭王位，你也永远不用在我面前低下你的头。”

轻轻挑起精灵美丽的下颌，阿拉贡继续道：“你是我最尊贵的朋友。”


“谢谢。”

那张如同花岗岩雕凿而成的棱角分明的面孔距离自己是如此之近。莱格拉斯从上面第一次发现了惯常见到的调侃，顽皮以外的脉脉温情，不禁看的呆了。


莱格拉斯的样子让阿拉贡满意极了，可他并不急于做出过分的举动，而是继续刚才的追问。

“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欺骗？”

感到自己的失态，莱格拉斯连忙避开阿拉贡的眼神。

“难道你不觉得他们很般配？”

“可格洛芬德尔爱的是你。”

“一个即将去曼多斯的精灵是给不了格洛芬德尔爱的。”

“你说什么？”阿拉贡猛的抓紧了精灵。

甩脱阿拉贡的手，莱格拉斯禁不住的烦躁。“没什么好大惊小怪，战争总要死人的，这与你君临天下一样，是水镜的预言，迟早会发生。”


沉默了几分钟，阿拉贡硬生生的说：“就因为这，你把自己的爱人让给别人？也许在你们精灵来看是高尚的行为，可在我来看，这简直愚蠢！”

“是吗？那你让我怎么做？象你一样，让爱尔文守着死去的你哭泣？精灵的生命是永恒的，就让这悲痛永远跟随着她？我不是你，阿拉贡，我做不到！”


阿拉贡瞪着暴怒的精灵，吃惊的合不拢嘴。

“你说我爱爱尔文是不对的？”阿拉贡说话时明显少了底气。

莱格拉斯背过脸去，过了好一会才缓和了语气，带着一点歉意说：“对不起，我没有资格对你们说三道四。那是你们的事情，只要你们心心相印，不用管别人怎么看。”


月亮踱进一片薄薄的云彩里，明亮的光蒙上一层轻纱，变的朦胧又柔和。

感觉到后背上的抚摩如月光一样柔和，精灵陶醉的轻叹了一声。

“不管那预言会不会发生，你都不会感觉孤独寂寞，你快乐即我快乐，你悲伤即我悲伤。如果真有一天你要远赴曼多斯，至少有我为你送行。”


阿拉贡从后圈住精灵窈窕的腰身，轻轻拉进自己的怀抱。

精灵有一瞬短暂的迟疑，即刻放松了戒备，全身心的融入了人类的身体里。将头仰靠在人类壮实的肩膀上，莱格拉斯闭起了眼睛。烦闷和悲伤一扫而空，精灵竟似要沉沉睡去。


寂静的夜晚，浪漫的夜晚。

阿拉贡自认为上天也是赞成自己对精灵的欲望的，要不然，为什么那些彻夜吟唱的挽歌忽然变的若隐若现，嘹亮的昆虫鸣叫也刹时没了声音。一下子清晰起来的，是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


感觉到人类情绪明显的变化，莱格拉斯睁开眼睛，美丽迷人的大眼睛仰视着人类的面孔。

“你怎么了？”

几乎要为那长而卷翘的一眨一眨的睫毛撩的发疯，阿拉贡拼命压制着心里升腾的欲火，嘱咐自己不要太卤莽以至于吓着精灵。

“莱格拉斯，你是这么美丽善良，就象天使一样。”



这样接近于人类，阿拉贡身上极具阳刚的野性气息，能融化一切的灼热眼神，使莱格拉斯突然忆起红山口的那个夜晚，身体不受控制的僵硬起来，呼吸也恼人的急速加快。


精灵身体的反应就象一个讯号，给了阿拉贡进一步亲近精灵的勇气，低下头不容反抗的吻住精灵花蕊般娇柔芳香的唇。

头部被夹在阿拉贡的肩膀和一个热吻中间，无从躲闪的精灵很快被俘获，身体逐渐失去力量，完全瘫软在人类的臂弯里。阿拉贡顺势抱着精灵倒在地上，一翻身将精灵压在身下。


双手撑在人类的胸膛上，精灵用最后一点力气挡住人类的进一步动作。

“阿拉贡，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还记得刚才你说你爱爱尔文吗？”

“你什么意思？”阿拉贡从莱格拉斯身上起来，坐到他旁边。“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

“不，我不否认对你的渴望。可我必须确认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正如你以前所说，这是一场游戏，我们享受其中的快乐，仅此而已。”

莱格拉斯平静的直视着阿拉贡炯炯有神的双眼，“还记得你爱谁吗？”


捏住精灵的下巴，阿拉贡邪邪的笑。

“我当然记得，我爱爱尔文。”


一个笑容化开了所有的严肃与理性，精灵攀上人类的脖颈，送上甜蜜诱人的吻。感受着精灵主动的亲近，刚刚的不快烟消云散，如此美妙的身体在怀，再也容不得思想有任何分神。不满足于享受精灵温柔的吻，阿拉贡逐渐抢过了主动权，把唇间轻柔的摩撮变成自己一方的掠夺。似乎禁不住人类粗暴的对待，精灵断断续续的流露着微弱的呻吟，身体也向后退缩。

那里容得精灵在这时退却，阿拉贡重新把莱格拉斯压在身下，利落的剥开精灵的衣服，把吻从唇间移至颈项，又一路延伸到胸膛。瞟了一眼精灵迷梦的眼睛，阿拉贡伸出舌尖调弄起精灵一边的乳尖。

人类挑逗的舌象一只小手，撩拨的精灵心痒难忍，不由得狠狠抓住人类的头发，把过分放荡的尖叫堵回去。

感到头皮上传来的疼痛，阿拉贡恶意的叼住精灵已经被他挑逗的硬挺的乳尖，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

“啊。”精灵控制不住的叫了起来，同时身体弯起象一张绷紧的弓。

就在精灵弓起身子的一瞬间，阿拉贡不失时机的将挺起的分身送进精灵的身体里。紧致温暖的包容，让阿拉贡惬意的低吟了一声，伏身凑近精灵布满汗水的脸庞，轻吻着让汗水浸湿的头发，阿拉贡用眼神征询着精灵的同意。

回吻着阿拉贡丰满的唇，莱格拉斯羞涩的微笑，“来吧，让我们享受快乐。”





35、

萝林已经远远的落在了身后，护戒队员们仍忍不住频频回头。离开了这最后的庇护所，前面不知还有多少艰难险阻。果然，先是护戒队的离散，佛多与山姆独立踏上了销毁魔戒的的迢迢旅程；阿拉贡、吉穆利与莱格拉斯则追踪被俘的霍比特人的踪迹来到洛汉国，进而开始了人类与精灵的最后结盟，共同抗击黑暗君主。圣盔谷一役，虽然萨如曼的强兽人最终尽数消灭，但洛汉骑士和萝林派来支援的精灵战士死伤惨重，哈尔迪尔也在这次战斗中牺牲。



当燃烧着烈焰魔眼的黑塔轰然倒地时，所有的人都短时间的呆立在原地。这么长久的抗争，这么惨烈的牺牲，胜利和光明突然出现在面前，竟使人一时无法信以为真。


仍旧锋利的刀锋上徒自滴落着鲜血，身边脚下躺满了魔兵的尸体，遮天蔽日的浓烟与尘土使呼吸变的不那么顺畅。

等弥漫的烟幕落定，莱格拉斯渐渐听清了周围人类战士的欢呼声。

怎么，是我们胜利了吗？

将双刀交于左手握定，右手颤巍巍的抚上胸口。那里面，是一颗剧烈跳动的心。

我还活着？那水镜的预言竟是没有出现？我还活着！


“莱格拉斯，你没事？我们都没事！太好了！”

抬起头，看清了站在身前的人。

“阿拉贡。”


扔掉手里的长剑，阿拉贡紧紧拥抱了精灵。

“一切都结束了，结束了。”





36、

这些天，所有的人都在忙。忙着阿拉贡的登基大典，忙着迎接即将成为人皇妻子的爱尔文公主。那应该是大战后一场令人兴奋的盛事，到时，各精灵国都要派遣特使祝贺。


在花园的长椅上，莱格拉斯侧卧着身体，享受着春日午后温暖的阳光。抚弄着身边草地上一朵淡紫色的雏菊，年轻的精灵回想着刚收到书信里的字字句句。

那是父亲写来的，他说近日将赶到白城，一是参加人皇的加冕仪式和婚礼，更主要的是亲自来接自己的儿子。

战争结束，孩子该回家了。

信中的字里行间透露着浓浓的父爱，让莱格拉斯又是激动又是喜悦，恨不得马上与父亲相见。


长长的舒了口气，莱格拉斯满足的闭起了眼睛。要是说还有什么惦念的，那就是林谷的那个人了。

既然我还活着，也许……


不知痴痴的看了浅睡的精灵有多久了，阿拉贡终于轻轻推了推莱格拉斯的胳膊。

“莱格拉斯，醒醒，我有话和你说。”

“唔，阿拉贡，你先去别处走走，我想再睡一下。”精灵咕噜着，连眼睛都没睁。

“不行，我现在就要和你说。”

“啊，那你说吧，我听着。”莱格拉斯迷迷糊糊的答应着。


“莱格拉斯，我不想娶爱尔文。”

“恩？”莱格拉斯终于睁开了眼睛，半抬起头。“啊，我是说过我不太赞成你们在一起，可我也说过那是你们的事情。只要你们相爱，不用顾虑别的。”说着，头耷拉下去，似乎又要接着睡。

“我不是顾虑什么，不打算娶她，因为我爱上别人了。”阿拉贡有点着恼的晃了晃精灵的身体。

“你爱上谁了？”莱格拉斯象在说梦话。

“你！莱格拉斯，我想娶你！”


原以为精灵不管是否同意，一定会从椅子上跳起来。可躺着的莱格拉斯却象趴在窗台上晒太阳的小猫，扭了扭身体，翻了个身。

“讨厌，别开玩笑。你去找别人玩吧，我要睡了。”


“什么？你以为我在玩？”

阿拉贡被莱格拉斯的态度惹恼了，一把把精灵拽了起来。由于用力过猛，莱格拉斯重重的从椅子上摔到了地上。

“干什么！”莱格拉斯疼的揉了揉屁股。


要让精灵马上清醒过来，阿拉贡在莱格拉斯的脸蛋上拧了一把。

“我说真的，我要娶你。”


莱格拉斯捂着拧红了的脸，吧嗒吧嗒的眨了眨眼睛。

“阿拉贡，我知道你的脾气。可你马上就是国王了，有了妻子，很快还要有孩子，总这么不正经会被人笑话的。”

说着，精灵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土。

“你忙吧，我走了。”


“你去哪？”

“回去睡觉，省的你吵我。”





37、

莱格拉斯很快乐。当瑟兰迪尔微笑着向他伸开双臂，充满怜爱的叫着他的名字时，莱格拉斯体会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幸福。


紧紧依偎在父亲的身边，莱格拉斯喋喋不休的对瑟兰迪尔叙述着自己历险的经过，而瑟兰迪尔则一边轻轻抚摩着儿子的头发，一边津津有味的听着儿子的故事。

在结束了故事，莱格拉斯终于安静的伏在瑟兰迪尔肩头的时候，精灵王吻了吻儿子的额头，笑咪咪的问：“儿子，你和格洛芬德尔交往的怎么样？”

“没怎么样。”莱格拉斯把头埋进父亲的怀里。

“你不是很爱他吗？”

莱格拉斯一动不动的伏在瑟兰迪尔的怀里，并不接父亲的问话。


“吵架了？”

看莱格拉斯还不答腔，瑟兰迪尔伸出手挑起了儿子的脸。

一张美如兰花的俊脸已经飞起了红霞，海蓝色的眸子里荡漾着柔情蜜意。


“唔，我明白了。明天，格洛芬德尔就会随送亲队伍来这里，到时候，我会向他提亲，就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莱格拉斯又惊又喜，羞涩的点点头，重新依进父亲的怀里。



送亲的队伍按时抵达。除了爱尔文，随行的还有埃尔隆德，双子和格洛芬德尔。


掌灯时分，一个小型的宴会。

莱格拉斯一边拨弄着盘子里的食物，一边偷偷看着桌子对面的格洛芬德尔。当正好遇上格洛芬德尔火热探询的目光时，莱格拉斯连忙收回了视线。不用在说什么，莱格拉斯已经明白了格洛芬德尔的心意。

他还爱我。


然而，紧接着发生的变故，却是任何人都没想到的。


“我很感谢精灵族的无私帮助，正是与你们的结盟，才使得索隆最终被消灭。”

阿拉贡看了众人一眼，继续说：

“在这里，我有一个决定要宣布。虽然，这无疑会伤害在座的许多人。”

顿了顿，阿拉贡坚定的说出了自己的心意。

“我不能娶爱尔文，虽然很对不起她，但总比永世欺骗她好一些。”

阿拉贡转向爱尔文，深深的鞠了一躬。

“我很抱歉。”


短时间的沉默后，马上是怒喝，斥责，哭泣，大厅里乱成一片。

不去理会众人的态度，阿拉贡只把眼睛盯着莱格拉斯。

此时的莱格拉斯已经吓的不能思考了。

阿拉贡是动真的，他那天不是对我开玩笑！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莱格拉斯激动的站起来对阿拉贡大叫：“阿拉贡，你疯了。”


“我没疯，我考虑的很清楚。我爱的是你！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不是吗？”


声音不很大，却足以堵住众人的嘴，全部的目光刹时都投向了精灵。

眼前黑了一刻，莱格拉斯连忙扶住桌子，等意识回到躯体里，莱格拉斯首先迎上了格洛芬德尔的视线。

那是，痛苦，失望，怨恨。

“不！”

莱格拉斯双手掩面，急奔出大厅。


“莱格拉斯，站住！”

身后的断喝使莱格拉斯停住了脚步。

摇摇晃晃的转过身体，莱格拉斯强忍住眼泪。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说？”


疾步走近精灵，阿拉贡死死攥住莱格拉斯的胳膊。

“我对你说过了，我爱你，不是开玩笑，这下你相信了吧？”

“不！”猛的摔开阿拉贡的手，莱格拉斯喊道：“我们只是朋友。没有别的！”

阿拉贡猛的把精灵拉进怀里，粗鲁的亲吻着精灵的嘴唇。

“朋友？什么样的朋友会这样做？”

精灵一边躲闪着人类的侵犯，一边尖叫着：“这是游戏，你忘记了吗？当初我们不是说的很明白吗？”

“不，这早就不是游戏了！当我抱着你的身体，吻着你的嘴唇时，怎么可能不为你动心？怎么可能不投入真情？我爱上你，在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阿拉贡疯狂的压制着精灵的反抗，情绪激动的几近失控。


感觉到胸口的衣服已经被阿拉贡用力的扯开，莱格拉斯拼尽全力抽出手，一巴掌打在阿拉贡的脸上，用力之大，使的阿拉贡被打的跌了出去。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阿拉贡抹了抹嘴角的血。

“不管怎样，我要定你了。”

莱格拉斯后退一步，声音有点颤抖，但却是异常的坚定。

“阿拉贡，如果游戏的一方不能再遵守规则，那么游戏就该结束了。回去好好的娶回你的妻子，我还是你的朋友，就这样。”


望着转身离去的身影，阿拉贡暗暗的攥紧了拳头。

不，莱格拉斯，我不会轻易放弃。我一定要得到你！


高大的身躯象魔影一样扑了上去，在精灵做出反应之前，阿拉贡一手禁锢住精灵的身体，另一手掏出一块丝帕按在精灵的口鼻上。莱格拉斯仅挣扎了几下，一股浓烈的药香就夺去了他的意识，倒在了阿拉贡的臂弯里。



格洛芬德尔黑着脸走向阿拉贡的房间，突然的变故使他还没有完全明白过来，可既然阿拉贡约见他，他愿意在和莱格拉斯谈话前，先听听阿拉贡是怎么说的。

“请进。”房间里的声音很平静。

格洛芬德尔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阿拉贡从桌子上抬起头，示意格洛芬德尔进来。

“我知道你有疑惑，请你来，就是解开你的疑惑。”阿拉贡向挂着精美幔帐的床上望去。

一步一步走近，格洛芬德尔稍稍犹豫，伸手揭开了幔帐。

熟睡的精灵，白皙光洁的上身裸露在洁白的被单之外，美丽迷人的脸颊浮动着妩媚妖娆的红晕，颈肩处赫然尽是醒目的唇迹。


“看清楚了吗？他是我的。”

阿拉贡得意非凡的说。




38、

床上的精灵幽幽转醒。

“想喝水吗？亲爱的。”阿拉贡温柔的扶起莱格拉斯。

“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里？”

“都过去了，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了。”

“你说什么？”莱格拉斯推开阿拉贡。


稍稍离开一点距离，阿拉贡玩味的看着莱格拉斯。

“所有的事情我都处理好了。埃尔隆德和爱尔文已经离开了，他们很生气，可我顾不了了。你父亲还在，当然是要参加我们的婚礼。”

“你在胡说什么？”莱格拉斯全身抖成了一团。

抓起身边的衣服胡乱穿在身上，莱格拉斯挣扎着爬下床。

“去哪？”

阿拉贡冷冷的问。

“不要你管！”

“如果是找格洛芬德尔，我劝你就免了吧。他走了，他亲眼看见你躺在我的床上。”


仿佛一个惊雷，莱格拉斯僵立当地。

“这样放荡下贱，他怎么还可能再留下来呢。”

天塌下来了。眼睛什么也看不见，耳朵里全是翁翁的声音，心跳的是如此之快，几乎要从嗓子里冲出来。


莱格拉斯摇晃了一下，突然弯腰扶住胸口，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

“莱格拉斯。”惊恐万状的阿拉贡赶紧扶住摇摇欲坠的精灵。“你别吓我！”


用手探了探心脏处，刚才还急速跳动的心脏仿佛已经不在胸膛里，那里只剩下一堆碎片，再也拼合不回去。

莱格拉斯苦笑了一声。

“夫人的水镜预言还是实现了，只是我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死去。”

“不，莱格拉斯，我去找医生，你不会死，我不要你死！”阿拉贡哭着抱紧了精灵。

“我不怨恨你，这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手指抖个不停，莱格拉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擦净了嘴角的血迹。

“请放开我，我想回家。”


39、

瑟兰迪尔抱着儿子虚弱的身子坐在缓缓行进的马车当中，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

他什么也做不了，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挽救一颗精灵的破碎之心。当瑟兰迪尔怒气冲冲的要找阿拉贡拼命时，莱格拉斯阻止了他。他说，他只是想在自己的家里睡过去。

怎么忍心违背儿子的意愿呢，瑟兰迪尔只好带着他离开了白城。


行进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一股死亡的危险气息压的所有人喘不过气来。

轻轻放下莱格拉斯，瑟兰迪尔跳下了马车。

一个裹在黑色长袍里的高大影子挡在马车的前面。

“是谁？”瑟兰迪尔警惕的握紧腰间的剑柄。


“索隆。”

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声音侵进耳鼓，几乎刺穿了所有人的头部。精灵士兵全都被迫扔掉了武器，失去了抵抗能力。

“你没死？”只要瑟兰迪尔毫不退缩。

“是的，不要异想天开的以为魔戒就是我全部的力量。他的销毁只是损失了我一部分的法力，只要得到他，”

索隆向马车里指了指， “我将恢复如初，甚至更强大。”


“休想伤害我的儿子！”

一道银光冲天而起，直刺索隆胸口。索隆微微冷笑，抬起右手轻轻一挥，银光顿失，瑟兰迪尔被抛起来重重摔倒在地。

“你还不是我的对手，只有你的儿子才具有与我对抗的能力，而现在，我能轻而易举的夺得他的力量。”


“是吗？你来试试？”

声音微弱却坚定，脸色苍白，腰板却挺直。莱格拉斯稳稳的站在索隆的面前，毫无惧色。


片刻的对峙，从黑影中突然爆发出冲天红光，夹带着灼热的烈焰卷向莱格拉斯，瞬间吞没了纤细的身体。

“不！”

就在瑟兰迪尔惊呼的时候，烈焰中心冲出一团蓝光，慢慢包裹住烈焰，随着震天巨响，一股热浪席卷了一切，扬起的沙尘遮住了太阳的光芒，刹时天昏地暗。


良久，瑟兰迪尔吃力的爬起身。

索隆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已经烧成焦土的地上，卧着一动不动的精灵。

“莱格拉斯。”

瑟兰迪尔手脚并用的爬近儿子，哆哆嗦嗦的抱起他。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飞扬的金色翻身下马，却惊在当地。悲痛的父亲紧紧搂着儿子单薄的身躯，哭的几乎断了气息。

格洛芬德尔腿一软跌倒在地，晚了，一切都晚了，再也看不到他的微笑，听不到他的声音。他去了另一个世界，我再一次失去了我最爱的人，永不能相见。





39、

我不知道我死后会有这样的感受。看着自己的身体躺在鲜花丛中，许多精灵围在我身边哭泣。父亲紧紧攥着我的手不肯放。这个情景我曾见过，对，在水镜当中，现在，真的发生了。

我看着父亲哀哀的哭泣，还有他，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我，嘴里念叨着他赶回白城，逼着阿拉贡说出实情，又急急忙忙策马狂奔，希望追回心爱的精灵，可最终没来得及见我最后一面。

我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眼泪无声的流下来。


“舍不得？”

我回过头，是银月。多奇妙，现在我与他一样，同为失去生命的魂灵。同他当初一样，我竟不愿意去曼多斯。我放不下。为了所有的爱。


“舍不得就不要离开他了。” 银月笑着说。

“那怎么可能，我已经死了。”莱格拉斯忍不住又哭起来。

“谁说你死了？”

莱格拉斯吃惊的望着银月。

银月满有把握的说：“我替你去曼多斯，你回去好好享受你的生活。”


“这，这，能行吗？”莱格拉斯怯怯的说。

“怎么不行？你以为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真是无所不知吗？他们那么大的年纪早就老糊涂了，所以我才可以那么容易蒙混过关，溜出曼多斯跑回来捣乱了。”

看莱格拉斯还是不相信的样子，银月凑上去吻了吻他的额头。

“去吧，不要再离开你爱的人。漂流的心应该靠岸了。”

说着，在莱格拉斯的后背上猛推了一把。


瑟兰迪尔停止了哭泣，他感到手掌里脉搏的跳动。

抬头望去，莱格拉斯苍白的面庞迅速恢复了血色，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

“我的儿子！”


慢慢睁开眼睛，莱格拉斯露出一个微笑。

“莱格拉斯！”格洛芬德尔冲过去抱住爱人，又是哭又是笑，一时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


“格洛芬德尔，请你原谅我。”莱格拉斯的声音仍有点嘶哑，吐字却已经很清晰。

瑟兰迪尔识趣的退开，把空间留给这对恋人。

温柔的抚摩莱格拉斯的脸颊，“我原谅你，我知道你的心里有我。”

不需要更多的语言，两颗心终于靠在了一起


（完了）


这一大堆我一下午就写完了，本来还可以再罗嗦几章，可是我的心思已经全跑到另一篇故事上去了（永远一文），哎，看来同时开两篇文实在不是个好主意。

结尾写的真是不怎么样，大家原谅，总比扔在那成个坑强一些。